悬刀池野(174)
“嘶......你如今怎麽这般......”江潜擡眸,却见言栀通红的脸上沁着些汗。
“你凭什麽夸他好看?我又哪般?”言栀扬眉问,像是只佯装兇狠的纸老虎。
江潜抿着干涩的嘴唇,道:“这般......不讲道理。”正说着,言栀抱上他的脖颈,后者则是任由他肆意妄为,自己只顾搂好言栀罢了。
回应江潜的是肩头的牙印。
言栀拉开他的领口,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个淡淡牙印。
江潜抱他更紧了些,垂下头与他轻轻吻着。
“你觉得呼延臻此番下去,能成事麽?”言栀趁着换气的间隙悄声说着,连声音也变得潮嗒嗒,湿漉漉。
江潜道:“看他造化,几万兵,可不是小数目。”
“是吗?”言栀微微喘着气,双手扶着他的胸膛,仰着脑袋望他。江潜便从他的额头吻到鼻尖,又顺着往下,到嘴旁时却被言栀伸手抵住。
“怎麽了?”江潜有些呼吸不稳。
言栀狡黠一笑:“快到了。”果不其然,江潜打开窗,外头已然是尚善坊的景色。
看着江潜略带失望的表情,言栀好笑道:“乖,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怕是也不行了,”江潜无奈解释,“许镜蕊今早往府中丢了封信,说是找到了线索,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了。”
言栀深深蹙眉,仔细回忆前不久的情形,说道:“她还不死心?”
“罢了,便看看她是如何说的吧。”江潜道。二人前后下了马车,回到书房内换上了常服,江潜便烧火煮上了一壶茶,为言栀提提神。
听着炭火在炉子里发出“噼啪”响声,言栀却觉得脑袋越发重了,好在江潜此时将热茶推至他的面前。
言栀抿了两口道:“你是不是知道许望涔的死,本身便有蹊跷?”
江潜送茶入口,却说:“魏煦昭大手一挥,该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多轻巧?只可惜他不过是替人顶罪,也算是忠心一片。”
“替人顶罪?”言栀不解道:“谁?”
江潜沉思良久,却道:“此事疑点重重,却是无从查起,许镜蕊想做的事太难,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咱们能避则避,明哲保身为上。”
二人正交谈着,林随意推门来报,原是许镜蕊已然到了相府。
“带进来吧。”江潜道。
许镜蕊缓缓步入书房,合上了门,摘下来黑帽,只见她手臂上,脖颈处皆缠上了纱布,大抵便是那日夜里冻伤所致。
言栀这才仔细看清了许镜蕊的容貌,说不上动人,却也明眸皓齿,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这样经历变故的大家闺秀早已不是那个逆来顺受,淡然受人驯服的许镜蕊了,她虽缄默着,但眼神却变得尤为坚韧。
“许姑娘找到线索了?”江潜拿出另一只杯,替她倒了些热茶。
许镜蕊坐上那张为她备好的椅子,道谢一声,从袖中拿出了几封信来递给江潜。
“先谢过丞相大人的相助之恩,我用大人的银票买了间荫蔽的小屋,换了些寻常衣物。”许镜蕊一一道出银两用途,仿佛是不愿欠下分毫。
“许姑娘,这些暂且不说,夜深了,还是开门见山吧。”言栀在一旁提醒,他着实是有些困了,但强打起精神故作严肃的模样倒也是有几分威慑。
许镜蕊苦涩一笑,道:“扰大人清閑,我有罪,但此事说来话长,恐得花上些许功夫了。”
江潜颔首道:“但说无妨。”
许镜蕊缓缓道来:“在父亲出事的三日前,我在府中曾见到过雍王殿下。虽不知父亲为何会结识雍王,我也不好过问,但如今想来却是极为蹊跷的。”
“雍王?”江潜执起茶杯并未饮下。
“是,”许镜蕊道:“父亲送走雍王后,将我唤到书房,给了我一个木匣子。”
情形
“木匣子?”言栀的目光紧随许镜蕊,似乎在捕捉着她的小动作。
“是,”许镜蕊思及父亲,竟垂下泪来,“匣子里装了许多银票,留些银票傍身,流放为奴的日子大抵会好过些。”
“你将银票藏在何处?”言栀他从不怜香惜玉,许镜蕊的泪水他视而不见。
许镜蕊为难道:“那日天刚亮,官兵便沖入府中抓人,银票被抢了大半,为了活命,我仓皇跳入云溶江这才保全一命,可银票却逐江水而去了。”见江潜许久不做言语,许镜蕊慌道:“臣女并非是掠人钱财,不守信用之人,若臣女手头宽泛些,定会将银两悉数还与丞相!”
江潜摆手,他根本无意管这两张银票,“拦本相马车前,你还去过何处?”
“这......”许镜蕊又垂下了头,惶遽道:“臣女,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言栀漫不经心地执起杯盏抿了口,说道:“许姑娘算盘打得响亮,既想求兄长庇护,又不愿道明始末,有所保留,既是这般,还与她多费什麽口舌?”
许镜蕊沮丧溢于言表,小声抽泣起来:“臣女、臣女实在是有苦难言......”
“未说三两句,泪已成千行,兄长万不可被此女迷惑。”言栀放下杯盏,对上许镜蕊倏然投来的目光。
只一眼,言栀便看清了她隐藏眼眸中的那抹狠厉,可惊讶之余,言栀仍旧镇定自若地沖她挑了个眉。
“大人......”许镜蕊转而哀戚地望着江潜。
江潜似乎有些烦躁,他指节轻叩着桌案,道:“若是姑娘只求本相银两,出于怜悯姑娘处境,定会施舍与你。但若是姑娘还有他求,如此三缄其口,那便莫怪相府不讲礼数,要将姑娘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