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刀池野(178)
言栀此时正抱着软酪站在府门前等待,却见驾车之人是恭叔霖,登时变了脸色,“这年头真是奇了,山猫竟也套官服?软酪,我给你也做一身官袍,从今往后你陪我上朝。”
恭叔霖抖了抖胡子,在言栀面前举起拳头,轻轻落在了他的脸庞狠狠一掐,大声道:“宣老弟!丞相不想和你打,你便和这小子打吧!”
宣翰此时探出脑袋,将江潜提下马车,江潜被揪着后领来到言栀身旁,模样颇为滑稽。
“怎的站在这吹风?快进去,我给你烧鱼。”江潜一见言栀便恢複笑面,笑音如春风和煦。
宣翰凝眉打量着言栀,道:“你还没加冠吧,这怎麽打?”
言栀扬眉道:“这位又是哪位,怎麽看不起人?”正说着,江潜唯恐二人産生口角,便将言栀扭进了府门,而另两人自然乐此不疲地紧跟其后。
“江潜。”言栀压低声音道。
“嗯?”
“我一瞧见那大胡子恭叔霖,便知道明日你又不能带我去柳梢洲了。”言栀冷笑一声道。
恭叔霖眉头一横,瘪嘴道:“柳梢洲不好玩的。”说着,便又吃了言栀的一记眼刀。
“你当真会武功?”宣翰关心道。
言栀无语凝噎,见此二人,竟也觉得心力憔悴,随口道:“打打看不就知晓了?”
“你用刀还是用剑?善用弓麽?拳脚如何?”宣翰连连发问,恭叔霖在一旁忍笑,忍到眼皮竟也开始抽抽。
言栀不做言语,而是径直去了书房,抱出两把刀摆在了石桌上,雀翎与鸣涧是神兵,凡人不知,却也能惹得侧目纷纷,总能拖住宣翰些许时辰,言栀如是想,说道:“自己玩,不要烦我。”语毕,他又跟上了江潜,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
“不怕人发现?”江潜在袖下回握住他的手,笑意阑珊。
言栀道:“等了你一天可算见着了,为何还要收敛?”正说着,宣翰快步向前牵住言栀的手,将他往回拉去,“干什麽?”言栀大惊道。
“此刀甚好,与我详细说说!”宣翰道。江潜忍俊不禁,沖言栀做了个安心的表情便转身去了厨房,言栀被拖回石凳上按下,同样坐在一旁的是恭叔霖。
恭叔霖盯着这两把刀,沉默不语。
“我记得江潜曾经用的剑,名叫照胆。”宣翰道。
言栀无奈颔首:“那把剑老掉牙了,这是鸣涧刀,是他的,这把雀翎刀是我的。”
“名字出为何处?”恭叔霖平平问,始终紧盯着那两把刀。
言栀瘪嘴道:“空山雀鸣涧,翎羽落春溪。”
“是谁给你的?”
言栀狐疑地望向他道:“你管得着麽?我哥给我的,这刀是好,你可不能拿走。”
恭叔霖哂道:“我戎马一生什麽好兵器没见过?什麽神兵没在我手上沾过血?用得着你这不入流的刀麽。”
“顾盼自雄,谁知你是不是空心汤圆一个?”言栀抽出雀翎刀,以刀面自照,拨弄了一下发丝。
“打一架。”宣翰此时开腔道。
“什麽?”言栀回眸问,“我才不和他打,免得说我年轻欺他老无力。”恭叔霖听后冷笑一声,脱下鞋子架起腿,用官袍擦拭着自己这双马靴。
“和我打。”宣翰说着,他已拿起了鸣涧。
“我不......”
话音未落,只见宣翰猛然拔剑出鞘,实属出其不意,太过迅速,如电闪般直指言栀眉间,可谓是毫无征兆。言栀心中顿时没了底,来不及抱怨他的狡猾无礼,便听得宣翰笑声阵阵。
“让你一招。”
不想他先发制人,被宣翰抢占先机,言栀又怎会甘心。他单手执刀向宣翰而去,堪堪被他躲过,却还是让宣翰心中讶异,脸颊一阵凉意,原是被雀翎刀刃划伤了脸,血滴在了他的袖子上。雀翎刀在言栀的手中像是一条银蛇,分明是刀,却又犹如软兵般游走灵动,宣翰屏息凝神调整呼吸,将鸣涧砍向雀翎刀身,却不想反被雀翎缠上,一时竟难以施展招数。
鸣涧与雀翎,一刚一柔,是玄铁所制,吸收日月精华的神兵。言栀紧握雀翎刀,倒是让他占了个惯手的便宜。可宣翰却也不甘示弱,他可曾掌握三州兵权,受任于败军之际,守城一年拦魏煦昭于关外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将军!
宣翰忙抽出鸣涧,向言栀四角刺去,躲避不及便向下闪躲在地上滚了一圈,正欲起身,宣翰飞起一脚从言栀头上掠过,大约是气急了,言栀气息有些不稳,他将雀翎向上抛去又腾空跃起,换手执刀刺向宣翰。
“当——”,两刀相抵,擦出火花,宣翰勉强抵挡这一招,言栀手臂顿时酸麻,一时僵持不下。
此时,一阵鼓掌声打断了比试,恭叔霖笑道:“我初见言栀时便瞧出他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果不其然。”他此时中断比试,颇为不合时宜。
言栀冷哼一声,收刀入鞘。
“你的功夫是和谁学的?”宣翰眼神里的光是如何也藏不住的,他将鸣涧置于桌上,欢喜地来至言栀面前。
言栀整理衣袖,道了声:“我哥。”
“江潜?”宣翰将信将疑道。
“那不然呢?”言栀同样笑道,“我还有别的哥哥麽?”
宣翰惊喜之色难掩:“没想到江潜还有所保留,本以为他招式工整,恰如其人,虽说死板守旧但却打得漂亮,也让人难以招架,可你的路子却毫无章法,看着像是乱来,但细细推敲过后似乎又是有迹可循。”
“你的路子有些像我的一个旧友。”恭叔霖凑近道,而言栀正弯腰摸着软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