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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211)

作者:为衣山人 阅读记录

言栀在心中细想片刻,又歪斜着脑袋睨他:“罢了,我也并非文人雅士,名字又有什麽重要的。”

远方寒鸦扑动双翼,落在枯枝上晃动两声“吱吱呀呀”的声音,孙澄音垂眸望着言栀绾在发间的桂枝,笑喃:“言、栀?”他念他名字时宛若在口中嚼碎了品味,言栀倏得仰首,流露出一个气恼却又倦怠的神情。

“谁告诉你的?赵醒?”言栀冷哼一声问。

孙澄音耸了耸肩,笑道:“公子介意?也不难听,就是像个姑娘家家的。”

云水再怎般有烟火气那也抵不过寒冷,冰锥挂在屋檐,雾凇黏着林间,言栀骑马跑热的身子又凉了下来,打了几个喷嚏,嘴里咕咕哝哝嫌弃着天气的严寒。

孙澄音哧哧地笑了,一扯缰绳,朝另一个方向去,言栀问道:“去哪?”

荒草蒙着白霜,随风迅疾摆动,孙澄音瞥了眼道:“本想着带公子先去吃些什麽,现如今还是找家客栈休息片刻再说,跑了一夜的路恐怕不容易。”

言栀有些动容,正欲感谢,这份动容便倏忽即逝。

孙澄音嘲道:“毕竟公子娇养惯了,池照四季如春,相府衆人言听计从,本是两个时辰便能到的,愣是跑了一整夜。”孙澄音说着,依旧嬉皮笑脸,嘲弄公子哥的行径让他身心愉悦,却不想腰间狠狠挨了言栀一拳。

“嘶......”孙澄音倒吸一口凉气。

“少废话,快带路!”言栀握着拳头,瞪了他一眼。

裕都残阳如血,辛辞伤骑着驴子摇摇晃晃去了城外,横跨过云溶江的板桥,辛辞伤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宅子,他轻快得哼起了家乡小曲,初一对十五,十五月儿高,香风吹动杨柳稍。

这是恭叔霖的宅子,而他正挽着裤脚站在云溶江边收拾着方抓来不久的鱼。

“恭将军的这地方好,涳涳濛濛,长芦高柳,是胜景。”辛辞伤依旧坐在驴子上,沖着恭叔霖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只是不知,将军能住到几时?”

恭叔霖赤脚走上岸,提着草鱼,一手又牵过驴子,将辛辞伤一齐往宅院里带。

“这是裕都难得的好景,世子想来便来,这宅子的原主逃难多年未归,约莫是废弃在此了,想住到几时便几时。”恭叔霖的胡子上沾了冰碴,山中雪景同他的素衣皆是一片呆白。

辛辞伤又哼了会小调,直到驴子慢慢停下,他方才一跃而下坐在了他院中竹椅上。恭叔霖取来了自己的佩剑,将鱼开膛破腹。

“淩波剑杀鱼?恭将军倒也舍得。”辛辞伤看着那沾满鱼肠的名剑淩波,不由发哂。

“再好的剑,不为我所用,那也就是废铜烂铁。”恭叔霖扬起下巴,将鱼收拾干净,扔在了一旁,“这儿裕都城外,笠山之后,闭门便不见灯火,世子若要住下,我便去收拾床榻。”恭叔霖耐着性子道,这是他对辛辞伤这半个旧主能拿出的最高礼遇。

傍晚果真是悄悄冥冥,辛辞伤望着远山淡影,忽感自己渺小得随时将要被风雪隐去,感伤好似霜雪蒙在心头,他晃过神来,恭叔霖已然进屋收拾去了。

“恭将军的妻子埋在池照?”辛辞伤仰首问,伸了个懒腰,惬意极了。

恭叔霖收拾好榻,提着碳炉出来,“是啊。”他目光有些难得的失神。

“池照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环山临海,香花遍野,埋在那不委屈。”恭叔霖咧嘴一笑,他捋着胡须,却被冰晶扯痛眯了眼。

天寒使人思想怠惰,令人沉溺往事,辛辞伤厌恶四季分明的裕都,思念着故土,啓国的都城叫做游京,在如今的宁州,离裕都不算远,却暖上许多,便更不必提瑞王的封地陵州,陵州位于南厉,他在南厉生活了十多年,除了没有海,一切景致与池照颇为相似。

“恭将军可想回池照?”辛辞伤问,他对这个昔日旧臣尚存感激。

恭叔霖咂咂嘴,道:“魏煦昭有令,我不能远出裕都五百里。”

辛辞伤愣了片刻,忽地笑出了声:“歧砂关拦不住恭将军的马蹄,魏煦昭一纸诏令却让你甘愿囚禁于此?”

恭叔霖笑道:“就算去了池照,也寻不到我妻的墓碑,还去做什麽呢?徒增烦恼。”

辛辞伤眸光晦暗,恭叔霖放肆的外表下藏着不知忠于何人的心,这让他夜不能寐,“将军若是留在裕都,倒也不失一桩美事,届时光複啓国之时,将军支援也方便许多。”

恭叔霖一时默了声,他被啓国的阴郁约束着,却怀着一颗自由的心,天色渐渐黯淡,辛辞伤也没有等到恭叔霖的回应。

辛辞伤起身远走起步,黑暗从不仁慈,同寒风一起侵略皮肤,他无奈一笑,神情遮掩不住满心的遗憾,却道:“恭将军再不準备饭菜可就晚了,我来便是念着几杯薄酒,与将军把酒夜话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恭叔霖一扬眉,撚须答应。

何氏

言栀随着孙澄音来到一家客栈,后者送他回了房间便转身离去,言栀不明白这些来无影去无蹤的探子,办完了事该向哪里去,是躲起来等着主子下达命令,还是招摇过市恍若无关?正想着,苏迪雅拉了拉他的袖子。

言栀垂眸,苏迪雅满面污垢尘土,本是金黄的头发也变得黯然失色,髒兮兮的仿佛从泥浆里刚捡起。

苏迪雅的眼神颇为哀怨,言栀讽她两句,嘲笑完了便打开行囊寻找着换洗衣物,又命人烧了热水,倒入浴盆当中。

“你自己会洗澡麽?”言栀俯身望着苏迪雅,上下打量着这个矮小的姑娘,语气中颇有些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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