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洗冤录(14)
裴霁舟恍然,指着自己鼻子反问:“你想让我来砍?”
“王爷不愿意?”江瑟瑟亦反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自己的事情忙,耽搁来耽搁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砍完。”裴霁舟道。
“那王爷也得找个人来帮我。”江瑟瑟道。
裴霁舟问:“雷鸣不行?”
江瑟瑟摇头,未等裴霁舟询问原由,她便自顾解释道:“他年龄太大了。”
“雷鸣习武出身,即便老了些,也不至于没了气力。”裴霁舟道。
“我并非嫌弃他老了没力气。而是他年纪大了,行事难免会过于刻板,不利于我作比对。”江瑟瑟道。
“你非要年轻的,可如果兇犯是个中年男人呢?雷鸣岂不是正合适?”裴霁舟又道。
“不会。”江瑟瑟回道。
“什麽不会?”裴霁舟不角。
“你想,失蹤的女子皆是年纪小且相貌出衆的,一般长得漂亮的比相貌平凡要更自信。这样的女子,会看上雷寺正那类男子吗?”江瑟瑟解释。
裴霁舟不解江瑟瑟之意,江瑟瑟无奈只得往更明白了说,“女子频繁失蹤,可京中却从没发现被绑架挣扎的痕迹,哪怕是被迷晕带走,也不可能瞬时做到。这说明那些姑娘极有可能是自愿跟着他走的。而最容易让姑娘放下戒心的,就是长得好看的男子。”
裴霁舟听得想笑:“尽是些歪理。但——好像又有那麽点儿道理。”
顿了顿,裴霁舟又道:“放心,我会给你寻个合适的人。”
“嗯。”江瑟瑟应道。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裴霁舟忽然问江瑟瑟:“你是因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江瑟瑟瞥了裴霁舟一眼,不屑道:“因为我也是女子。”
“呵!”裴霁舟被噎得无话可以,过了片刻,他又问,“反之是否亦然?所以你与傅少师才这般‘惺惺相惜’?”
“王爷可真会举一反三。”江瑟瑟冷笑。
裴霁舟不解,明明江瑟瑟那日与傅斯远相谈甚欢,为何他每每提起时,江瑟瑟都一脸嫌弃样?
“姑娘与傅少师之间可有着嫌隙?”裴霁舟又问。
江瑟瑟自顾朝前走着,回呛了裴霁舟一句,“王爷怎麽跟个长舌妇似的!”
裴霁舟眉头紧皱,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揶揄,但这也让他更加地好奇了。
芙蓉面(八)
足足用了两辆马车,才勉强将苗十八库房里的刀器拉完。
为避免百姓看到引发猜测与恐慌,裴霁舟让差吏将刀全部装在木箱里,从鲜有人路过的后门擡进京兆府。
刀具平铺在地上,一连占了两间t屋子。
江瑟瑟双手叉腰,正想着从哪把开始时,有人在门框上叩了两声。她回过头,见一二十多岁的男子立于门边。
江瑟瑟微怔,问道:“王爷让你来的?”
仇不言点头,“王爷让我来给江姑娘帮忙。”
“正好。”江瑟瑟道,“进来吧。”
仇不言低头看着满屋子的刀具,不知道江瑟瑟要做什麽。
“王爷没跟你说?”江瑟瑟见仇不言摇了摇头,因而解释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请你来帮忙剁下骨头。”
“剁骨头?”仇不言疑惑不已。
“嗯。”江瑟瑟指着屋里中间那张桌案,上面摆着几十斤的新鲜猪骨。
仇不言是士卒出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便不解,也不多问,只要问清楚了到底要做什麽就行。
“就先从这把开始吧。”江瑟瑟转身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纸笔后指着仇不言脚尖前的那把桑刀。
仇不言拾起来看了眼,对江瑟瑟道:“这刀不能砍骨头吧?”
“无妨,先试试刀。”江瑟瑟道。
仇不言也不多说,举刀就要砍。
“等等!”江瑟瑟慌忙制止,“你等我说了砍哪儿后再砍。”
仇不言用清冷的目光看了江瑟瑟一眼,静等着她下一步的吩咐。
“嗯......你先剔一根肋骨下来,再砍成两截就行。”江瑟瑟思索片刻后道。
仇不言高举起刀,落下时只听锵地一声,桑刀刀片直接豁了个口子嵌在骨头里,刀疤却留在了仇不言手里。
“江姑娘,我,是不是劲使大了?”仇不言难为情地问道,“怎麽办?这刀都坏了。”
“没事,换下一把。”仇不言见江瑟瑟迅速在册子上写了些什麽,后擡头对他道,“换一把斩骨刀。”
仇不言拿起刀砍着江瑟瑟,待她示意后才下手。
斩骨刀砍起骨头来比桑刀利落,肋骨几乎是一刀即断,粗腿骨也是两三刀就断成两截。
仇不言收了刀,用拇指腹轻刮着刀刃,感叹着“苗老二”家的刀确实不错。
江瑟瑟则放下纸笔,拿起骨头仔细检查对比了之后,在册子上记录着结果。
之后,江瑟瑟又分别让仇不言试了包括横刀在内的各种兵器刀具,不知不觉间,又熬至了深夜。
裴霁舟带人送宵夜来的时候,江瑟瑟仇不言两人各站在桌案对面,埋头研究着什麽东西。
见两人几乎额头相抵,裴霁舟提醒假的咳了一声,但显然,沉浸很深的两人并未发现。
“在看什麽呢?”裴霁舟走过去问了一声。
这一问不要紧,直接将江瑟瑟吓得原地蹦了起来,嘴里还哆嗦着“咿啊啊啊”地叫。
裴霁舟和仇不言同时愣在了原地。
看清来人后,江瑟瑟才抚着胸口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同时抱怨道:“王爷走路怎麽没声儿?”
裴霁舟略微不悦地回怼道:“怎麽?我来还得敲锣打鼓不成?再说,你这人尸体都不怕,还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