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骗婚了(24)
裴云玠扶她坐起来,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她肩上,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喉。
屋里随之燃起了几支烛火。
“阿萤,昨日你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连日来的辛劳,才突然发起高热,不过好在……”他缓缓跟卫襄解释,伸手用手心碰了下她的额头,脑海里紧绷的弦松开,轻轻笑着,“好在,阿萤已经退热了。”
卫襄方从昏迷中醒来,还没看到裴云玠的动作,额头就覆上他宽大的手。
掌心一触即离,她过了片刻,问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阿萤是昨晚发热的,现在是戌时刚过。”
戌时刚过,她竟然睡了一整日。
卫襄擡眸,面前的男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阴影,眼底清晰可见红血色。
她绞紧双手,忐忑地问:“侯爷一直守着我吗?”
她睡了一天一夜,裴云玠不会一日一夜都没有休息,就这麽守在她床边吧?
如她所料的,裴云玠点头,坦然道:“我放心不下阿萤,更何况,阿萤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昨夜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裴云玠在照顾自己,她还以为是梦呢,原来是真的。
卫襄说不清楚这一刻她到底是什麽感受,心口闷闷地,喉间涌上酸涩的感觉,张开双唇想说些什麽,却觉得说什麽都不能表达她的感受。
从她醒来后,裴云玠对自己一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他是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对他即依赖又防备。
她记忆全无,身在侯府,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这些时日以来,裴云玠一点点卸下了她的防备。
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刻身在熟悉的家里,才没有那麽多不安。
卫襄就这麽直愣愣地盯着裴云玠看了会儿,思绪纷乱。
裴云玠也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坐在床边。
半晌,卫襄说:“我已经醒来了,侯爷快去歇着吧,让空青和小茴照顾我就好。”
裴云玠不依,道:“她们哪能有我仔细?”
没一会儿,空青送来熬好的茯苓粥,裴云玠不让卫襄动手,亲自喂她喝粥。
他手臂前伸,卫襄连动都不用动一下,只需要张嘴就可以了。
她怔了一瞬。
汤匙盛着香喷喷的粥递到唇边,勾起卫襄肚里的馋虫。她一天一夜没吃饭,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张口就吞下。
裴云玠舀一勺,她吃一口。
屋子里一时只有汤匙撞上碗沿的声响。
他细致的样子好熟悉,就好像以前也有这麽一个男子这般用心地照顾过她。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果真最脆弱的,卫襄吸了吸鼻子,她想,这话在自己身上算是应验了。
她都快将脑袋埋到碗里了,裴云玠正想让她擡起一点,手背上猝然砸落一颗水珠。
裴云玠心尖酸软,把瓷碗搁在一边,探身过去,指骨弯曲,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阿萤,哪里不舒服吗?怎麽哭了?”
卫襄摇摇头,眼前模糊一片,喉咙哽得说不出来话。
真是丢死人了,她怎麽又在裴云玠面前掉眼泪了,她这两日怎麽这麽爱哭。
她侧过脸,匆忙把眼泪抹掉,平息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情,找了个理由说:“侯爷,我没事,就是生病时,愈发想要记起以前的事情,但什麽也想不起来,才觉得难受。”
裴云玠便也没有勉强,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心中也不好受。
喝完粥,裴云玠让她再睡会儿,卫襄试探地说她想沐浴。
裴云玠板起脸:“阿萤,再忍忍,你才醒来,病还没有彻底好,莫要因为沐浴使病情严重。”
卫襄想想也是,乖顺地躺下来,却不见裴云玠要走,于是问:“侯爷你怎麽t还没走?”
“我看着阿萤睡着再走。”裴云玠坐得离她稍微远了一点,不打扰她睡觉。
卫襄才睡醒,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脑中突然掠过了什麽片段,她坐起了身子,说:“侯爷,我昨晚好像做梦了。”
裴云玠抿紧唇角,不着痕迹地问:“是吗?阿萤梦见什麽了?”
卫襄笑眯眯说:“我好像梦见以前有一回也是生病发热,那时有一个男子给我喂粥,照顾我,就像侯爷方才那样。”
裴云玠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神色。
卫襄努力回想那模糊的片段:“虽然在梦里我没有看清那个男子的样貌,但他给我的感觉就跟侯爷对我是一样的。”
她的眼中蓦然生出光亮:“我这算不算是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
裴云玠笑得僵硬:“也许是的。”
卫襄没注意他的反应,抓着被子又躺回去,自己盖好薄被,难得有些兴奋,“那我还是早些睡好了,万一今晚还能想起什麽呢。侯爷也早些回房睡吧。”
她说完后,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裴云玠挥手熄了烛火,屋里一片黑暗。
他坐在床边,黑暗勾勒出他微微佝偻的脊背。
半晌,他俯身到卫襄,複杂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唇瓣,鼻尖,如蝶翼一样的长睫。
最后万分珍重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阿萤。”
随之是一声极轻的呢喃飘散在夜色中。
……
卫襄一觉睡到了晨光熹微。
她睁开眼,感觉身子轻了许多。连着睡了好久,她已经渐渐恢複了。
可惜一夜无梦。
卫襄知道以前的记忆也不会这麽快就能想起来,便也没有纠结,起身后先去沐浴,总算是将身上洗干净了。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