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骗婚了(29)
他背着她走进雨幕中。
卫襄撑开伞,笼在他们头顶上。
裴云玠劲瘦有力的手臂稳稳托着她,卫襄徐徐说道:“今日我在茶楼遇到了我以前的朋友……”
今日她很开心,说的话不由多了起来。
卫襄说了好半晌,突然发觉裴云玠没吭声,她歪头盯着他的侧脸,咬唇问道:“疏衡,你在听我说话吗?”
背着她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哗啦啦的雨水沿着倾斜的伞面往下落,一时间,卫襄的耳边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然而下一刻,男人清冽的嗓音透过雨幕传来:
“阿萤,你方才唤我什麽?”
起疑
暮夏的雨来得突然,雨声哗啦,天穹就像被捅漏了一个口子一样。
卫襄趴在裴云玠后背上,盯着他的侧脸,闷闷地喊了一声“疏衡”。
裴云玠缓缓转目,幽深的双眸蒙着层水汽,直直地凝着她。
很近很近。
卫襄心口一跳,被他看得不自在,圈住他脖颈的手臂不禁松了半分,说道:“下午那会儿跟雪宜说话,她并不知道侯爷的身份,我想着也许其他邻居也不知道,我在外面唤侯爷的表字……”
应当可以吧?
反正他们以后也是会成亲的,她提前唤未婚夫的表字,有何不妥。
她跟那什麽雪宜只见了半日,就这麽亲密地叫人家。裴云玠面色凝重,顿了顿,说道:“阿萤想怎麽唤都可以。”
卫襄见他绷着脸,怎麽看都不像是情愿的神色,迟疑着:“真的?”
裴云玠背着她往上颠了下,眼中泛起温柔:“千真万确。”
他右手裹缠的绢帛垫在卫襄大腿处,卫襄猝然一愣,撑着他的肩头就要下来:“你的手还伤着呢,快将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的。”
方才他蹲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都忘了裴云玠手上还有伤,怎麽能让他背自己呢?
背着她的男人却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扣紧了她。
“阿萤,别乱动,当心摔下去。”
听他这麽说,卫襄顿时僵住身子,怕自己摔下去,原本松了的手臂又搂紧他的脖颈。
尽管如此,卫襄身子还是紧绷着,担心自己压到他手上的伤。
裴云玠提步向前走,“阿萤,我怀里有些果脯,想不想吃?”
“嗯?”卫襄好奇地探头,纤细的手在他衣襟前摸索,手指触碰到油纸,眼睛一亮,问道,“你什麽时候买的?”
她五指探进他衣襟,隔着薄薄的衣裳,指腹圆润的触感若有若无地划过他胸膛,裴云玠呼吸一滞。
他嗓音压低:“临走时看见桌上的果脯,便揣在怀里。”
卫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
她捏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你也吃一口。”
裴云玠甘之如饴地咽下,忽然说:“阿萤,我教你射箭吧。”
卫襄一愣,咽下口中的果脯,眨了眨眼睛:“怎麽突然说这个?”
她观察过自己的掌心,白嫩平滑,一点茧子都没有,她应当是从来没有摸过弓箭,裴云玠怎麽会突然提起此事?
裴云玠叹了口气:“阿萤,以前我们住在循州的时候,外人确实不知道我的身份。”
卫襄静静地听他说话。
“是以我每次来循州看望阿萤时,总有一人会为难我。那时我们的年纪还小,那个人跟我们一样,但他小小年纪就心思t恶毒,千方百计使绊子,不让我见到你。”
裴云玠眸底泛着冷意,一字一句地诉说:“就连我不在时,阿萤也十分害怕那个人,躲在家中不出门。”
“啊?怎会如此?”卫襄诧异道。
循州这地方,竟有这样的人?
她来到循州之后,倒是还没有遇见裴云玠口中的这人。
裴云玠面不改色:“他在循州颇有权势,年纪小的时候,他吩咐家丁带着棍棒守在城门口。我背上的许多伤都是他所伤,往日阿萤总是会亲自给我包扎伤口,再与我一起痛骂那个人。”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蕴含了多少心酸。
卫襄捏紧拳头,听得气愤不已,她见过裴云玠背后的伤,一些是在战场中浴血奋战所受,一些竟然是被循州城中一个小人所伤!
他可是昭平侯!
隐瞒身份来循州看望自己,却还要如此忍气吞声地受气!
先前她去裴府时,就觉得他和父亲继母不亲近,怕戳到他的伤心事便闭口不提。
裴云玠每每回京,总会马不停蹄赶来循州,他心里惦记着自己,一心为了自己,结果还有这麽一个人从中阻挠,不让他见到自己,真是可恶!
裴云玠不动声色地添了把火:“伯父过世后,伯母也许是觉得她一个人护不住阿萤,才会决定带阿萤来京城。”
逝世的父母是卫襄的底线,一想到母亲一个人拉扯自己,还得提心吊胆防着那个小人,卫襄顿时怒目:“疏衡,你告诉我他是谁,若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他叫——”
卫襄凝着眉心。
男人把她抓得紧了些,侧目,平静地盯着她的细微表情,薄唇轻啓,从牙关中冷硬挤出三个字:“崔知涯。”
崔知涯?
卫襄神色怔忪,眼前好像晃过一道身影,嘈杂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转瞬即逝。
她脑中一顿。
她怎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肯定是因为他以前总是欺负她和裴云玠,就算她失去了往日的记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卫襄挥舞着拳头,咬牙道:“原来就是这个小人!疏衡你放心,他家在何处?我们这就去找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