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骗婚了(38)
她说着,浑身轻轻颤抖起来,她总觉得这不是梦,而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一切。
“钰儿,是我的弟弟吗?”卫襄擡起满是泪痕的脸,在昏暗中看向裴云玠,艰难地开口,“他是不是我的弟弟?”
裴云玠凝视她通红的双眼,神色凝重地点头。
卫襄得到肯定的回答,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缓缓问:“他在哪?”
裴云玠却没有说话。
卫襄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心中好似知道他为什麽避而不答,却不愿去想那个令她绝望的答案。
她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问:“我的弟弟,他现如今在哪?”
裴云玠盯着她,仅仅是过了一晚,她眼底爬上红血色,双手攥着他的衣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嘴唇。
昏暗中,四目相对。
他啓唇,声音很轻,怕吓到她,他说。
“他已经……死了。”
死了。
她的弟弟死了。
卫襄脑中“轰”地一声,她本能地不想听懂裴云玠说的话,但那几个字眼不断往她脑袋里钻。
她突然怔住,什麽表情也没有,双手陡然垂落下来。
眼眶睁得酸涩,难受得紧,她缓缓闭上眼睛。
“你怎麽不告诉我,我原来还有个弟弟。”
裴云玠望着她怔然通红的双眸,眼眶肿起,他喉咙滚动了下,旋即平静道:“阿萤,他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说出来让你徒增悲伤。”
徒增悲伤。
她想起的过去,只是徒增悲伤。
卫襄咬紧下唇,眼睫不断颤抖。
仅仅是想起过去的一小块记忆,都令她难以承受,若是记起所有的记忆,届时她会不会后悔想起来。
咬紧的唇边忽然抵住一根冰凉的手指,缓缓撬开她的贝齿,露出印着牙印的下唇。
裴云玠掀起眼帘,指腹落在她下唇,黑眸中爬上丝丝疯狂,但卫襄此刻压根没擡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的嗓音掠过耳畔:“阿萤,不要咬自己。”
卫襄听到他说的话,眼中不断滚出泪水,晶莹地挂在眼睫上,鼻尖和脸颊都泛着红影。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亲人,却也是阴阳两隔。卫襄清楚地意识到,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裴云玠依旧抱着她,擡手轻抚她瘦削的脊背,渐渐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浸湿,不由抱紧了她。
卫襄枕着男人宽厚的肩膀,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从醒来后,她得知自己失忆,到后来去京郊墓园祭拜母亲,来了循州祭拜父亲。桩桩件件,她都没有哭。
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丝希望,却就这麽破灭了。
卫襄再坚持不住,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哭一场,就好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屋里还是黑乎乎的,屋外的雨声瓢泼,她靠在他怀里,忽然想起昨日裴云玠在暗巷中问她的话,还有在京郊墓园时,他问过她的话。
卫襄缓了一阵,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疏衡,我想好了。”
裴云玠心头一颤,轻拍她脊背的手掌停住,不由屏住呼吸,他听见她说:
“我们成亲吧。”
……
卫襄心事重重地再次躺下,却怎麽也睡不着。
她睁眼躺在床榻上,耳边尽是连绵不断的暴雨声。
天一亮,她就起身,打开屋门后发现隔壁院子屋门敞开,侍卫们正在收拾行李。
卫襄在廊下站了会儿,脑袋放空,什麽也没想。
“阿萤,我们说好了要回京成亲,我便让他们先收拾了。”裴云玠走过来,温声跟她解释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啓程回京。”
卫襄点点头,男人润泽的双眸定定注视着她。
她目光下移,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
雪青色的香囊格外显眼,上面绣着的青松歪歪扭扭。
他什麽时候把香囊挂上了?
卫襄轻笑道:“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香囊,这个绣工实在拿不出手,疏衡还是别带了,回头我再绣个好看的给你。”
裴云玠握住她腕子,不让她拿走香囊,“既是阿萤给我绣的,不论好坏,现在都是我的了。”
卫襄无奈,就听到他说:“至于阿萤所说回头绣个好看的,可不準忘了,我等着了。”
她不禁失笑,眼睛盯着他腰间的香囊,实在拗不过他,便随他带着那个丑丑的香囊了。
午后,雨渐渐小了。临走时卫襄亲自上门去找叶雪宜告别,她很开心能遇到以前的朋友,自当不舍。
马车辘辘而行,卫襄掀起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循州城门,心中生起不舍。
在循州的两个多月,就像一场梦。离开了,梦醒了。
她和裴云玠,就像普通的未婚夫妻,不需要去想旁的,只要过好他们的日子就可以。
“阿萤,以后有空,我就带你再回来。”许是看出她情绪不佳,裴云玠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冰凉的手包在温热的掌中。
“疏衡一向说话算数,我知道的。”卫襄收回目光,看着他,说,“在循州逗留的日子确实很久了,你也该回京向陛下複命。”
当初裴云玠借口自己受伤回不了京,让副将领着玄甲军先行,如今他们也该回京了。
卫襄不再回头看快要远去的循州城,而是将目光看向眼前人。
梦醒了又如何,只要他们彼此陪伴,在循州亦或是在京城都是一样。
从循州回京,一路北上。
路途遥远,他们并不着急,路上悠哉游哉,若是途径一些镇县,还会停留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