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骗婚了(58)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她的手。
屋内摆设简单,一进门就是一张半透的六折屏风,卫襄一眼就看到屏风后坐着一个男子。
她擡脚正要绕过屏风,裴云玠拉住她,沙哑着嗓音:“阿萤,就在这里看吧,莫要离得太近。”
隔着屏风怎麽看?
卫襄眉心不由蹙起,她知道通过裴云玠来见崔知涯,肯定不能直接问出她想问的话。
但是这样隔着一道屏风,她连崔知涯的脸都看不清,万一他要传递有关钰儿的消息,她也看不到啊。
卫襄环顾了一圈屋里的情形,指着屏风旁,说道:“我就站在那里,疏衡你与我一起,放心吧,这里都是侯府的侍卫,不会出事的。”
裴云玠一言不发,被她拉着走到屏风旁。
绕过了屏风,视线不再被阻挡,卫襄看见崔知涯穿着不太合身的单薄衣裳,正垂头坐在椅子上。
他披头散发,垂下来的墨发挡住了大半的面容。
“崔知涯?”
卫襄喊了一声,半晌,也没得到回应。
奇怪,他怎麽不说话?
但卫襄看到他的身形好像很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崔知涯,你还记得我吗?”
卫襄又问了一句,等了半天,还不见他说话,甚至他还是垂着脑袋。她急切地问身旁的男人:“他怎麽不说话?”
裴云玠一点也不着急,狭眸望向崔知涯,唇角扯出笑,“许是他自知以前总是欺负我们,坏事做尽,而如今落在我们手里,无话可说吧。”
他话音落下,崔知涯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都涨得通红,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擡起脑袋,但最终只是蔫蔫地靠在椅背上。
卫襄奇怪地盯着崔知涯看,她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裴云玠说的那样。
成婚前夕崔知涯曾偷偷来找过她,那时他言辞激愤,一看便是有满腔的话要说。而今日,他却连看也不看自己。
一定有古怪。
卫襄想上前仔细瞧瞧他,裴云玠却不许,不管她说什麽,裴云玠都不答应。
“阿萤,崔知涯虽然被抓住,但他依旧有危险,莫要靠近。”
卫襄只好在原地打量崔知涯,他身上的衣裳虽然不合身,但好像没受什麽伤,不对,或许也是她并未看到他的伤。
只是他为什麽不说话?卫襄百思不得其解。
离得这麽远,崔知涯又不答话,卫襄待了一刻钟,裴云玠便拉她出来。
从屋里出来后,卫襄有些担心地问道:“什麽时候把他移交给刑部呢?疏衡,你毕竟不是刑部的人,这样处理,妥当吗?旁人会不会说什麽?”
在她刚开口时,裴云玠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崔知涯在他手里受苦,才问什麽时候移交刑部。
但她其实是担心自己,裴云玠绷紧的唇角放松,笑了下:“阿萤,你忘了,提刑司也属我管辖,其中不乏严刑拷打各种人犯。在侯府处理一个人,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卫襄后知后觉:“也是哦。”
“阿萤,见过了崔知涯,可有想起来什麽吗?”
闻言,卫襄停下脚步,仔细想了一下,旋即摇头。
“无妨,阿萤慢慢来,此事急不得。”裴云玠揽住她的腰,宽大的披风再次笼住两个人,狭小的地方充斥着他们的气息。
裴云玠五指紧紧扣在她的腰侧,极具独占欲地靠近她,眼神幽微:“阿萤,我们回去吧。”
风急雪厚,他们并肩而行,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脚印。
今日见了崔知涯,但是从头到尾崔知涯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卫襄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是怎麽回事,一封请帖就送到了府上。
是四皇子妃邀请她参加半月后京中贵女间的围炉煮茶。
上一回邀约她因故未能前去,这一次当然要去。
她现有的记忆中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席,卫襄心里没把握,她已经和裴云玠成亲,现在是昭平侯的夫人。她生怕自己出什麽差错,给自己,给裴云玠带来不好的影响。
于是她赶忙询问桂嬷嬷世家大族的礼数,这几日一直在学习。
人一旦忙起来,有些事情自然就丢在了脑后。
*
崔知涯又被关进暗牢中。
本就是冬日,暗牢更是阴冷无比。
崔知涯浑身的药力渐渐褪去,他撑起酸软的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寒气不断往他骨子里钻,冻得他浑身都没有知觉。身为御史大夫之子,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崔知涯咬紧牙关,他就说裴云玠怎麽会轻易将他带出暗牢,给他换了一身衣裳,甚至要让卫襄见他。
不知裴云玠给自己用了什麽药,让他浑身乏力,他听到襄儿急切的声音,却回应不了一句。
只恨他此刻无法逃脱。
崔知涯捏紧了身旁冷冰冰的稻草,从牙关中挤出二字:“卑鄙。”
“崔公子是在说本侯卑鄙吗?”
一道清澈的嗓音传来,崔知涯艰难地转头,看到裴云玠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裴云玠抱臂走来,站在牢房跟前:“再怎麽说崔公子也算是世家公子,这样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好吧?”
崔知涯药力还未完全消散,他倚靠墙壁,唇角扯出轻蔑的笑:“你这样欺骗她,就好吗?”
裴云玠对他上刑,却不想让卫襄知道,随便给他套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强行给他灌了药,让他动不了,也说不了一个字。
卫襄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裴云玠眼底乍然掠过一道寒光,他眯起眼眸,额角暴起隐隐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