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找了离开的借口，纪薇按照短信留下的车牌号顺利上车，不等看清司机的面容，就被人按着捂晕。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那人嘲讽道：“怎麽还是这麽蠢……”

她蠢吗？

纪薇想，确实蠢。

距离计划成功，只差一步，盛隆平日里看她看的那麽严密，这种时候竟随便同意她的离开，连她都知道吴力的失蹤有蹊跷，盛隆知道的只会更多。

在盛隆说要带她出国的时候，纪薇就猜到了，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束。

在收到这条陌生短信时，她也瞬间想起了吴力。

明知是陷阱，明知这一去生死不明，可她还是去了。

或许与盛隆相比，她永远都是个蠢人，蠢到只能被人护在身后，被动接受着神明又或魔鬼的宠爱。就像没有翅膀的几维鸟，因为不会飞，就不该生出翺翔天空的妄求。

纪薇是个蠢人。

蠢人也该拥有自由的t选择权。

“醒了？”耳边吵嚷不断，纪薇吃力掀开眼睫，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了椅子上。

上一次，坐在这里的还是盛隆。

有些好笑，她被自己逗笑了，一只粗糙的手掐起她的脸颊，低头看她，“笑什麽笑，疯病还没好吗？”

纪薇无畏看向他，有句话已经说累了，“疯的不是我，是你们。”

吴力听懂了她的暗话，呵了声：“我也想做个正常人，但盛隆不让啊……”

吴力家庭贫寒，之所以能与盛隆读一所学校，全靠盛家资助，準确的说……是靠盛隆资助。

他原本也可以不用上学，选择另一条路活下去，偏偏盛隆目睹了他的疮痍，伸出干净的手拉他走出深渊，亲手供出一颗太阳推他走入光明，又毫不留情将他一脚踹回黑暗。

他出钱帮他母亲治病，教他抵御酗酒家暴的父亲，让他有吃有穿跟随他一起上学，给了他反抗的底气。

所以当他失手杀了酒醉的父亲时，盛隆没有惊讶没有恐惧，而是对他露出了笑容。

从那之后，吴力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成了一条最忠诚的狗。

“我没有背叛盛隆，SD卡不是我偷的……一直都在他手中。”

以盛隆缜密的心思，怎麽可能让盛林荣发现SD卡的存在，他不过稍微流露出一丝破绽，就足够让盛林荣跳脚疑神疑鬼，更不会相信跟在他身边的吴力。

“盛林荣怎麽可能见我呢？”吴力低笑出声，嘲笑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嘲笑自己的卑贱无力。

吴力，就如他潦草的名字，这辈子都无力反抗。

又如此刻，他连面对警察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对着纪薇伸冤，“我根本……就没见过纪平江。”

直到盛林荣死，死亡的血气逐渐将他包裹，他才后知后觉已经深涉其中，无力逃脱。所谓的背叛解雇，不过是找一个让他生恨的由头，如果纪平江没有杀掉他，只能由他来杀死盛隆。

“纪平江说，如果我不杀盛隆，盛隆总有一天会找到我，杀掉我。”

“纪平江还说，盛隆太危险了，他并不放心把你交给他那样的人，他送你的生日礼物，其实是盛隆送给你的，他知道你不喜欢，所以，这一次，他要你自己做选择。”

这，才是纪平江送给她的真正生日礼。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当纪薇从机场踏出的那刻起，就证明她不愿跟盛隆离开。

盛隆只能是死。

吱——

没有上锁的舱门被人自外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瞧，他来了。”吴力走到纪薇的身后，用枪抵在纪薇的脑袋上。

这把枪，是纪平江留给他的。

“就站在那，不準靠过来。”

盛隆在他们面前站定，齐整的西装微微淩乱，毫无表演痕迹，“你想要什麽。”

吴力擡了擡下巴，示意缩在角落的黄毛滚出来，将人捆在对面的铁椅上。

他们在一艘私人游轮中，游轮的主人正是盛隆，不知当初买下这艘游轮时，他有没有料想到会有今日。这艘船，即将成为葬送他的坟墓。

确定黄毛捆绑结实，他用枪指着让他滚了出去，然后走上前确认紧实程度，从黑包中拎出什麽东西，捆在了盛隆身上。

是一枚定时炸z弹，也是纪平江留给他的。

“这个，是真的吗？”纪薇一直很平静，直到定时炸z弹出现才开了口。

吴力表示他也不知道，他猜测：“应该是真的吧。”

不然纪平江费这通力气为了什麽呢。

“不是问你。”视线越过吴力，纪薇看向盛隆，“是真的吗。”

盛隆回视着她，回：“是真的。”

纪平江是为了求死，没想伤害那群警察，所以他身上的炸z药都是假的，但不代表他做不出来真的。

这一枚定z时炸弹，作用很简单，只为杀人。

纪薇明白了，“你是想诈死。”

之所以迟迟不敢给欧阳琳言明，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样拆穿给盛隆使绊子，他永远都有后招等着她。

盛林荣的死，他计划了多年，就连他自己也算计了进去，绝不是纪薇轻轻松松就能终止。她隐忍多时，如今，终于等来了盛隆最后的收尾——

诈死。

让所有的真相毁在爆炸中，然后换个国家换个身份，他依然可以将纪薇圈养在笼子中。

“原来……你是这麽想我的。”盛隆怔了下，兴许没想到纪薇能想到这一层，失笑。

纪薇失望看着他，“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没办法把你往好处想。”

打从收到短信的那刻起，纪薇只信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