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握住，挑起。

姜虞有些无助的视线落进宋泽礼的黑眸里。

“那我也很差劲。”男人说道。

“不一样，”姜虞用力摇头，“我利用了你，而你只是不想让我失望，我们的出发点和立场完全不一样。这件事做错的只有我，你没有错。”

她再次擡-起头来，目光坚定：“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男人黑眸剧缩：“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沉地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姜虞的耳模。

心髒也被那种压抑的频率感染，猖狂无措地胡乱跳动着 。

双唇像是黏在一起，在纸页上整理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

分手？

姜虞发誓，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

她压根不想和宋泽礼分手。

可如果，宋泽礼对她失望了？想要放弃呢？

姜虞的后背隐隐冒汗，她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气，终于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甚至她自己也没能听清楚那个音节到底是什麽。

男人的黑眸里的光瞬息间碎裂开，握在她下巴上的大掌攸地施力，姜虞随着他身体后仰，踉跄间，后背贴到了墙壁上。

她感觉很冷，思绪忍不住飘散，走廊尽头刮来穿堂的风，将额发吹得纷乱，半遮住了她的眼睛。

眼睛好酸，好痒，好难受。

可姜虞不敢低头，她不想错过宋泽礼任何一个表情。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隐隐中觉得哪里不对，可卡壳的大脑又分辨不出不对的地方，只能这麽看着宋泽礼，妄图从男人脸上看出些端倪和希望。

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沉默里，男人突然微叹了一口气。

姜虞的心急速下沉。

年幼时学习游泳，父亲给她描述过很多回溺水的人是什麽样的感觉。

姜虞一直无法共情，直到此时此刻。

不光心，她感觉身体也是急速下降。

若不是后背贴着墙壁，她说不定已经因为脱力摔到了地上。

男人擡起手，带着温度的大拇指指腹一点一点擦过她未施粉黛的素粉色唇-瓣。

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姜虞却有些受不了般的胸膛连着起伏了好几下。

她微微摇摇头，看向宋泽礼的眼眸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和茫然。

男人黑眸里闪过挣-扎，但他最终敛下长睫，俯身下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压低的声音像是大海深处最汹涌的浪潮。

“你不是说利用了我麽？既然现在他们还没有分手，你确定……不和我再多谈一段时间？”

第 44 章

这是姜虞从未预料过的话。

太过于震惊的缘故, 她一时忘了所有反应，完全地愣在了那里。

两人贴得很紧，男人俯身的动作遮挡了大部分的光。

姜虞擡起眼，却看不清男人的眼睛。

她只知道对方凝视着他, 视线很深, 很沉。

两人依旧额头相抵, 互相感知着对方呼出的气息，在看不透彻的幽暗里，明明看不清楚，姜虞却觉得她快要被那道视线缠得无法呼吸了。

男人的指尖还压着她的唇。

这个动作其实是轻挑而暧昧的, 只要他往下再低一些，他们就可以如往常那般亲密拥吻在一起。

只要她说“好”，她就可以再次拥有那份让她安心的温度，也可以继续享受男人的温柔。

可是——

姜虞张口, 声音苦涩中带着喑哑：“他们分手了。”

姜虞用力睁大双眼，试图去看宋泽礼脸上的表情。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 她都看不到男人的眼睛。

那双总是装着她的漆黑双眸藏匿在昏暗中，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提起的心则一路往下坠-落。

而失望, 也随着这种让她窒息的沉默，从四面八方涌入，几乎要将她吞没。

姜虞一点一点低下头，还未落到最低点，就被握住施力擡起。

男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强烈, 姜虞甚至来不及偏过脸就被吻住了双唇, 她双手本能擡起抵在男人胸口，这似推拒的动作却让男人吻得更兇, 本就未完全闭紧的双唇轻而易举被撬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想要将她吞没一样。

姜虞避无可避，被迫仰着头，后脑勺抵在墙边，被男人狠狠亲吻着。

唇舌搅动的声音压过雨声，唤醒了姜虞的羞-耻心，她终于找回一点理智，用力将人推开。

姜虞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她再不敢去看宋泽礼，只背过身，指尖颤-抖着解开密码锁，推门进去。

她站在门边，攥着门把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哗哗的雨声很快占满了整个走廊，两人这麽僵持着，许久之后，宋泽礼终于开口。

“我明白了。”

他擡起手，扶住门框，“我先回去了，你先休息。”

随着他的动作，门缓缓合上，有那麽一个瞬间，姜虞觉得这合上的不是一道门。

而是一道界限。

将她和宋泽礼两人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一道界限。

一道闪电横劈过天空，雨势更急，姜虞走到窗边。

她有些焦急地往下张望着，宋泽礼走了一会儿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回到了车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男人的伞全偏在她这边，这会儿没了她，宋泽礼应该会好好打伞了吧？

姜虞用力咬着唇。

认识这麽久，她好像……一直都在给宋泽礼带去麻烦。

每一次，对方都在为她解决麻烦，付出了这麽多心力和时间，结果却——

姜虞垂眼。

明明没有开窗，她的手为什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