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作为设计总监，简述了品牌方案。布恬和他都有些忐忑。以前是自己创业，随心，不用顾虑太多，现在要接受别人的评判，心底多少没底。

新纺的资深品牌经理陈季提了点质疑：“好像不是太紧贴时尚潮流，会不会有点太另类了。”

对于陈季的质疑，布恬想着还是争取下，虽然大公司有大公司的流程规範，她跟Ben也知道国际时尚是一盘大棋，多数服装品牌都是跟着大牌风向标玩。可当初她跟Ben做ToxicStweety时就有个共同理念：不随大流。她跟Ben做这版方案的时候也讨论过，要不要结合时尚潮流，可是最终还是决定坚持做自己的风格。

布恬还在斟酌着怎麽解释，齐筱却先说了：“跟风随大流是时尚，难道做自己就不是吗？小衆有个性，才更有价值啊。新纺那麽多品牌，都是跟着市场潮流。这个品牌完全要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不用在意潮流和市场。

“只是，我觉得品牌名没有必要改。你们可以继续用ToxicSweety。品牌名一定得跟着调性走，你们的风格，也就这个品牌名能诠释，为什麽还要退而求其次，换其他的呢？”

在布恬的印象中，齐筱身为齐家三叔的独生女，个性张扬，年少时常顶着一头樱花粉长发，穿着也很酷，如今担任新纺总经理，就一副干练女强人模样。布恬以为她也是生意人了，会少点个性，多点商业考量。

她不知道齐筱是不是在卖她面子。

散会后，齐筱走到到布恬身侧，附耳说：“这些琐事我哥不管，新纺还是我说了算。所以，我是真心认可你们的方案啦。”

布恬愣愣。

可能她的紧张都被齐筱看出来了。

“嫂子，有什麽顾虑你回去跟我哥两人好好谈心。有他呢，你怕什麽？”

布恬点点头。跟Ben两人收拾了资料，先走一步。

刚出楼下大堂，就看见齐筱跟了出来。

她先前扎着的马尾已放了下来，衣服也换了身。

亮眼红唇，宽大版型的黑T，下衣消失。一点没有在楼上办公室里的职业干练。

布恬和Ben瞠目结舌。

齐筱笑笑：“上班的时候，是必须做的自己，下班了，就是想做的自己。

“嫂子，大哥来接你了。我有约，先走一步啦。”

说完，上了大厦门口专用车位的一辆悍马SUV疾驰而去。

布恬愣愣，看向路边停着的宾利。

Ben十分知趣，轻推了布恬一把：“我也有约了。”

转头就溜。

**

还是上次的私房菜。

同样的位置。

感觉齐禹眼神一直黏在她脸上，布恬跟他讨论起新品牌的事。

“工作的事，你们跟齐筱定就行了。”

“你知道我们那品牌之前出了点事，名声不太好。万一出了什麽问题，不怕连累齐氏？”

“有公关部。”

齐禹夹了颗虾仁放她盘子里。

“那也有公关失败的例子啊。”

“就按你的想法。做你想做的。”

“你是投钱的，我不该跟你讨论吗？”

齐禹没出声，定定地看着她。

“怎麽了？”

怀疑脸上沾了髒东西，布恬掏了化妆镜，瞅了眼。

没有异常。

齐禹又给她夹了颗虾仁，指了指她面前那碗汤。

“喝汤。冷了不好喝。”

布恬愣愣，算了。

食不言寝不语。

这麽幽静环境里，人吃饭，她这麽聒噪谈工作，他肯定嫌她烦了。

她喝了两勺汤，还是放下汤勺，端起小碗一饮而尽。

发现齐禹没动筷，还在看她。

“？”

“你想做就做，这点小事还是可以满足你。”

“……”

“不会怎麽样的。”

布恬挑了挑眉，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角。齐禹又夹了颗虾仁放她盘子里。

布恬愣了愣。

那一盘虾仁，几乎被她一个人吃t了。

“其实，关于之前你们在商场被清退的事情，原委我都了解。”

“那你没什麽想法吗？”

“嗯。有点。所以，我在能力範围内，让你做你想做的。”

布恬想问他有什麽想法。

可是话梗在喉咙，没说出来。

不是羞于啓齿，只是因为出身被人嫌弃的经历，提起来没有多愉快。

她不太想提。

齐禹却继续着话题。

“这个世界是很多人会看你的出身。可是，以后ToxicSweety是新纺旗下的品牌，人们只会看见这个。”

“是没错。可是……”

“如果平平无奇，跟市场上的都一样，就没有这个新品牌的意义了。不是吗？新纺本来也是要新鲜风格。你们要是随大流，齐筱，你知道我那个妹妹，还是有点个性的，就算我是她哥，你是她嫂子，她都不会留半分情面。”

“……”

“你们之前不是也挺受欢迎嘛。産品呢，有人喜欢，就有存在的价值。”

布恬明白他是在安慰她。

这个世界很多真理没错，但是人们往往看不到。捧高踩低才是常态。

她对ToxicSweety没有信心，也许因为她底气不足。

“万一在国内没市场，不赚钱……”

“你觉得你们的设计怎麽样？”

“我觉得很好啊。Ben很专业，又有独特的风格，十足热情，我也还是有点审美的，之前我们的産品还受欢迎的。”

“那就好。我不跟你说那些大道理，设计不问出身不分国籍，或者谈设计概念什麽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齐禹又夹了颗虾仁给她，接着说，“你说什麽样的産品值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