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其知道莫里斯的未完之意，精神已经脆弱到这种程度下，即使是里契也不可能再救回他，唤回他的意识。

那些虫肯定也清楚，但总归是不愿意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丢弃。

里契走上前，正如莫里斯所说，他的确无法再唤醒乔上将的意识，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他还有可能，但现在……不可能了。

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对里契来说，他已经承认太多次了。

“那，能为他减轻痛苦吗？”萨其不忍心地开口。

结果却看着里契和莫里斯同样看着他。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又的确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对你来说，虫网是什麽？”里契问出另外一个跟现在情况毫不相干的问题。

萨其摸不着头脑，但认真思考了下，回答，“一种交流工具，用来连接虫族？”

“那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既然虫网如此有用，为什麽要额外建立第二类网，小类网？”里契继续询问。

萨其闪过迷茫，不是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回答，而是因为这个答案最平常不过。

因为虫网信息複杂繁琐，第二类网筛选掉了大部分无用信息，而小类网的内容则更加精準。

但这个答案，是里契要的吗？

萨其觉得不是。

但还能是什麽呢？萨其一时间想不通。

“我们虫族都叫它虫网，但是为什麽它不允许雄虫和雌虫同时登录呢？”里契继续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激素会碰撞影响导致失控……

萨其下意识地想到标準答案。

但是他整只虫突然愣住了，是啊，为什麽？

为什麽雄虫想要链接虫网的话，只能被困在由雌虫圈定出来的雄虫专属小类网里面。

既然如此，谁又能保证，虫网不是圈定着所有雌虫？

战栗爬上萨其的后背，他为这个猜测感到恐惧和抗拒。

而当萨其擡头的时候，却看到乔上将正看着这里。

他已经神志不清甚至精神即将消散，但对于这些话题却仍是再关注着。

可是却没有虫来帮他。

萨其由心底发出了悲哀。

他已经隐隐察觉到，里契所说上面话的另外含义，为了建造第二类网，乔上将可能耗尽了精神。

第二类网，居然是为了隔绝掉虫网对虫族的巨大影响所构筑的。

这个真相，让萨其觉得残忍又痛苦，既然是这样。

那到底有多少虫，为了构建第二类网来用自己的精神填筑。

真相更残酷的是，他们是自愿的。

“我会尽快推行天河，”萨其开口。

说完他就先下了。

而只剩三只虫的时候，莫里斯看着乔上将，“你应该还能说话吧。”

乔上将浑浊的目光看向里契，“您没有告诉他真相。”

果然能说话，莫里斯想。

“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真相公之于衆，只会带来巨大恐慌，”里契看着乔，他面色平静，神色也没有发生变化。

“是啊，我们都知道真相决不能公之于衆，”乔上将强撑着开口。

虫族终要灭亡，t而每一只新生的虫都在加速灭亡的脚步。

因为他们自从出生起就在链接虫网，虫网会彙聚这些力量，一点一点蚕食第二类网。

但你如何要求一个以繁衍为概念的虫族来停止繁衍呢？

而新生的虫在得知他们自从出生起就是在消耗长辈的生命时，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这才是真相，残酷绝望的真相。

“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来看您一眼，您果然和她不同……”

乔上将这样说着，但仍然流露出一丝对女皇的情绪波动，但这点波动因为时间的久远，精神的折磨而日渐衰退，而今乔上将几乎记不起女皇的样子了。

对女皇曾经有多爱戴，那在背叛了她后就要接受多麽大的痛苦。

这是必须承受的代价，也是延续虫族的唯一机会。

女皇的诅咒，也是女皇最后的仁慈。

因为只有痛苦才能抵御虫网无时无刻的沖击，才能在痛苦中强制突破精神的界限，以他们顶尖力量的合力，强行为虫族划下护城河——第二类网。

而今，第二类网要破碎了。

融合

第二类网要破碎的消息对所有虫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早有预料, 但里契还是没想到它居然这麽早就开始破碎了。

短暂的交流结束后，双方齐齐下线。

莫里斯下线后就立即去联系了格西，表示, 趁现在有时间, 他们去王族宰虫吧。

格西自然也是同意的，夜长梦多, 拖的时间太长的话，他们也不好反抗。

毕竟在还没出生前，西阁家族可不会随便承认什麽虫皇的。

更何况, 一次是背叛，再来第二次也没什麽。

做好了準备, 莫里斯分出了莉莉, 前往王族, 而他则只留下基础功能来协助最近的工作处理。

那场谈话后, 里契明显沉默的次数有些多，所以莫里斯这几天不会去打扰他。

自然也不会知道, 里契居然先他一步离开了。

里契已经很少动用力量了, 和大部分虫以为的虫皇实力弱不同，虫皇本身就是虫族的高阶战力。

短时间穿梭对里契来说, 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但谁让它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里契呢, 所以当里契在穿梭结束的时候, 就已经到达了它的旁边。

真是够愚蠢的。

里契走了过去, 看着那茧子。

它的心髒因为里契的到来而不断跳动，里契也听清它的呓语, 它想要吞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