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虫族开马甲(133)
一朵粉嫩嫩,不合时宜的花。
即使战争已经结束了,但虫群心底的创伤不是那麽轻易就能抹平的,它需要时间来治愈。
而他们又能有多少时间呢?
里契拾起那朵不合时宜的花,寄给了奥利。
作为一名领袖,他有义务去抚平虫族的伤痕。
而里契有别的事情做。
他在做实验,研究怎麽解除雌虫和雄虫的基因病,他在课堂上,讲解虫族的历史,他在战场上,一次次击败袭来的异兽,他在……
每一次的轮回,他都做到了极致,但总是在最后。
世界在他眼前崩溃破碎,时间在他眼前停滞,而黑洞在问他同一个问题。
还要继续吗?
一次又一次,里契的选择从未改变。
曾经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如今也已完全消耗殆尽了。
而后他又一次来到了那一天。
“你为什麽不救我,”躺在地上的虫这样问。
“身为虫皇,你要拯救所有虫,那为什麽我死在你眼前,你却仅仅只是看着?”
“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吗?拯救远方大多数然后抛弃眼前的的生命。”
“但你最终也没救下来一只虫,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吗?”
“虚僞!”
“作秀!”
“惺惺作态!”
里契看着眼前这些话,内心没有波动,“如果这就是噩梦的话,那我有点失望。”
里契已经过了叩问内心的年龄了,每一只从战场上来走下的虫都不会因这些话而触动,每一只虫都要触动的话,那根本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
“你是因为我没救你而愤怒,还是因为我救了别的虫而愤怒?”里契反问。
可是噩梦不会回应他,只是一句又一句的重複你没救我,德不配位。
“那你可说错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登位,”里契笑了下,坏心眼的开口。
噩梦突然卡住了,德不配位的前提是有位,没有登位,那该如何算呢?
里契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他从来都奋战在前线,所以他更不会被这些诡辩的言论所困扰。
救一只虫是救,救两只虫也是救,他不会因为救了一部分虫没有救一部分虫而陷入自责,也不会因为因为自己没救下眼前的虫而陷入困境。
他非常清楚,他所能做的向来很少,少到需要用2400次来不断轮回寻找解决的方案。
而这一次,想要救下所有虫,也只是因为他的贪心。
他想找到能让所有虫族活下来的办法,想要和族群一起活下去。
所以这次他没有旁观,而是拾起了那朵粉嫩的花,“为什麽要去怨恨害怕一朵花的颜色?”
花朵生来就是如此。
如同我们,生来就是虫群中的一员,无法分离无法割舍,在痛苦与挣扎中寻找生路。
“你们已经迈向了新生,那就应该向前看,不要去怨恨一朵花一棵树,你们该寻找的从来都是自己的路。”
里契对他们开口说。
在他开口的时候,梦境破碎了。
在他梦境破碎的时候,里契看到无数其它虫的梦。
看着里面或是滔天洪水,或是地动山摇,还有一些异兽袭击之类的。
比他的梦境精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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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史无前例的噩梦,每只虫都在自己的梦中大逃窜,可是还不够。
不够绝望。
绝望不止是身体上,精神上的绝望才会让会更加彻底的完全的摧毁一只虫。
里契也不会做到那种程度,只是增加点欺骗和戏剧,比如LIVE和EVIL,再增加点具象化,把虫网具象化。
于是接下来虫们的梦境突转,由大逃亡变成了双虫/三虫上路,一路艰难困苦,互帮互助,终于走到了最后。
然后再结尾处,他们窥探到了世界的真相。
黑雾中露出一只眼睛,尖锐的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而后他看见自己被黑雾捏起,一根黑色的线链接在他头顶,引导着他做出别的动作。
这是什麽?
他想,他们想,所有虫都这样想。
不知道为什麽扭头了,他看见所有虫头上都有根黑线,而他们链接在一起,构成,虫网。
他的手中拿起一根指挥棒,而后虫群在他的指挥下擡头,擡手擡脚,仿佛刚出生不太习惯自己的四肢那样。
该悲哀的内心却生出狂喜。
该痛苦嘴角却扬起笑容。
那又为什麽擡脚,为什麽发鸣。
而后他张开口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如木偶旋转再旋转,他不能发声了。
不合格的玩具注定是被丢弃的命运,他从空中抛下,跌落在下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他,还有更多的族群被埋葬在这里。
原来,他们只是被别的东西旁观的小虫子而已。
无数虫深陷梦魇,无法自拔。
绝望在一层层堆积。
“这只是一场噩梦,”里契看着眼前的族群。
由他亲手缔造的噩梦。
绝望总和希望共生,在无边绝望中,总会有虫心怀希望,情绪是会感染的。
负面情绪和正面情绪都会彼此感染。
希望,本来就是在绝望中诞生的。
所以,怀抱希望,从噩梦中醒来。
可是对深陷其中的虫而言又该如何怀抱希望呢?
突然得知自己只不过一直被旁的东西所操作,而操纵自己的居然是从一开始就链接的虫网,荒谬可笑。
又令虫愤怒。
一种极具沖击力的情绪充盈在虫群的脑海里面,愤怒不甘。
凭什麽,我活了这麽多年来告诉我我只是一个随便可以抛弃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