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122)
仇凛英将她强拉到床边坐下,收走她的软枕,窝进她的颈肩,“你叫我办书肆,给你办好了,都开张了,生意不错。你叫我清查黄林党,已经缴清,但有部分余孽投靠了赤度国。另外,赤度国开外有一国有意与卫国互商。所以,我可以不是你的后路了吗?”
裴凝莺的气一下就蔫了,他怎麽知道她之前把他当后路!?
叫他说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裴凝莺抿了抿唇,她早就没把他当后路了,一开始她想的是,大不了就与他鱼死网破,可越陷越深,她早已不愿那样,最差,也就是和他同归于尽罢了。
但很显然,同归于尽也不是她最想要的结局。
她没有当贤明太后的志,更没有想分他的权,她只是想有能力,不再被人欺负,希望卫国平安,昌盛自然是最好。
裴凝莺慢慢抱过仇凛英,“不是,你不是后路。”
仇凛英信了,他松开她,俯首亲吻她的嘴唇。他总是不能习惯她盯着自己,尽管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失态,可耳尖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泛红。
裴凝莺伸手摸着他的耳尖,她才明白,他从前不是热,而是害羞。当然,她也从来没料到过堂堂司礼监掌印,竟然会在她面前害羞。
她更不会料到仇凛英明明什麽事都做尽了,耳尖还是会泛着浅红。
她另一只手去解他的系带。窸窸窣窣的衣料相磨,在这静室内如此突出。
一切都是那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直到殿门被敲响,“主子,陛下在承元殿哭了!”
裴凝莺突然清醒,拢衣下床,临走时,她意外发现了一件水红色的披风,披风上绣着一只胖乎乎的小莺。
和去年她烧掉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看出来这是仇凛英绣的了。
裴凝莺眼眸亮亮,踮起脚吧唧一口亲过仇凛英,欢快道:“仇掌印好贴心!凝莺最喜欢仇掌印啦!”
仇凛英脸一热,别开脸不看她,跟在她身后一起走。
卫轼哭了,因为有许多人上奏说他任用了一名女官,败坏规矩。
裴凝莺将折子都抱给了仇凛英,自个儿去安慰卫轼。
卫轼哭得一抽一抽,鼻头已经擦破了皮,他抽噎道:“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什麽。”
裴凝莺擡指擦去他睫毛上的泪珠,柔声细语:“怎麽会呢。为官,是为民,无关男女之别,只要其人清、慎、勤,便可以任用。你认为那女子办事如何呢?”
卫轼哽咽一下,道:“裴尚书说,说那名女子行事果决,有决策,会谋略,我才会、才会想任用她,我、我不知道其人如何。”
听到裴纵,又听到裴纵推荐那女子,裴凝莺心中微惊,不免想到梦中那女子。
她拍拍他的背,学着祖奶奶抱她一样去抱卫轼,“裴尚书确实为小陛下着想,但小陛下在听信以前,仍旧要先做了解,无论是否为亲信。”
她身上的披风毛茸茸的,带着她的体温,那些温暖袭向卫轼,卫轼依赖地靠着她,“我明白了。”
裴凝莺:“不要在意旁人所指,若凡事都听从他人意见,反倒叫你做不好事。”
卫轼点点头,“好,我明日就去查那女子,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任用。”
仇凛英沉默览下这一幕,尽收裴凝莺所有的小表情。他低头去看折子,执笔写了几个字儿。
第79章
离开承元殿后,裴凝莺和仇凛英一起回了菱荇殿。
或许因为裴凝莺一直念叨着想回家不想上朝,仇凛英耳朵听出茧了,次日,他没叫她起床。
年后的早朝并未因新春而气氛轻快,反倒肃厉得令人喘不过气。
仇凛英扶着卫轼入龙座,沉默候在一旁。
朝中之事,他不大想听了,有裴家的小太后和前途无量的裴尚书,他还能操心什麽。
可关乎裴凝莺的,他总是会多在意些。
裴凝莺睡得迷糊时,会呢喃些梦话,有时还能套出点话来,比方说上次她说他只是后路。
以及,昨夜她一直在念女官。
他不知道为什麽裴凝莺对那女官如此上心,难不成只是因为那女官是裴纵所荐?
仇凛英连夜查了那女官,叫鸣光,是个有些军功在身的女军士,后来不知为何隐退军伍,在朝中做起了女官。
卫国的官职向来不拘束于男女,规定虽如此,可实际上也没几个女官在朝。
仇凛英的视线在阶下百官中扫过。
没有女官。
“微臣以为,陛下不该随意听信,更不该胡乱任用女官查案!此决实在不妥,”阶下,纪中君道出今日第一句有关女官事宜。
纪中君是纪阁老的孙子,纪阁老年老,已不常常出现在早朝。
纪阁老人虽不在,可前些时段,奏折依旧照常送上,怪就怪在,这段时日,恰巧于裴纵当上尚书后,他不再上奏。
卫轼有了昨夜裴凝莺的肯定,底气足了不少,可到底年幼,不知如何处事待人,即便反驳,依旧带着犹豫,“鸣光有军功傍身,谋略有道,又有裴尚书亲荐,为、为何不妥?”
纪中君道出一列女子缺陷,又讲出一大堆女子为内,最后,斥责鸣光本人的鲁莽。
阶上,卫轼被说得瞬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再反驳,仇凛英还在想裴凝莺。
阶下,裴纵微低垂头,心里正打着词儿,忽听珠帘后一声拍案脆响。
“纪辅臣,哀家最不喜空谈,你且说,鸣光是否将那案子查清?”
珠帘后,绝尘寒凛的面容半遮半掩,却可明显辨出帘后之人的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