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135)
裴凝莺将枯叶倒掉以后,把簸箕放了回去,锁院门,一气呵成。
她走入街市,往盈累阁去。
浮桃正在兴致昂扬地讲故事,谈起书中所写的,金贵娘娘的故事。
她所讲,皇帝沖冠一怒为红颜,贵妃娘娘感动至极,两人恩爱伉俪。
裴凝莺收回注意力,不再去听。
刚重生时,浮桃讲的就是这个故事,那姓杨的娘娘宠冠六宫,国色天香,乃京城第一美人。那会所讲,是为开头。
此番浮桃所讲,则为结局。
裴凝莺笑了笑,走上二楼。
她一直待到黄昏,夕阳余晖之时,整个江南都被笼上金黄色的纱罩。
裴凝莺合书下楼,发现浮桃正在与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裴凝莺认识,是这些时日才搬来镇湖的一位商人,他并不知道裴凝莺的身份。
是以,他很大胆地跟浮桃提议要求娶裴凝莺,并为裴凝莺作下数首诗词。
恰巧,他在和浮桃说话时,往楼梯上瞥了眼,裴凝莺正扶着把手提裙下来。
他挥手,笑说:“裴姑娘,徐某此次,是想求娶您。聘礼束帛百乘,马匹二十,银钱八十担,如若您愿意,徐某愿明日就登门提亲。”
是很大的数额,裴凝莺有点心动,但也只有对钱心动了。
裴凝莺浅笑着摇头,正準备拒绝,“徐公子,我——”
话说一半,她看到书肆外有人影。
书肆门被推开,来人一袭绀紫云缎长袍,通体素色,唯有暗纹细边作饰。窄腰上系着一条流光溢彩的鸾带。
裴凝莺擡眸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射了过来。
她转回头,对着徐公子继续道:“徐公子,我非良人。”
徐公子抿笑,依旧不死心,“可徐某以为,多相处便可磨合。”
一只净白修长的手搭上裴凝莺的肩侧,随之,略显阴柔的一张脸落在她的另一肩上。
仇凛英轻笑一声,似在故意挑衅徐公子,“徐公子,给少了。”
徐公子见仇凛英上来便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一时有些震惊。
裴凝莺一把推开仇凛英,心里还在气他都不写点信来。
仇凛英盯着徐公子,勾起唇角,慢悠悠说:“聘礼银钱一百二十担,锦缎金丝一百二十匹,马匹三十,头面首饰十套。如此,才堪堪入她眼。”
徐公子闻言,面露难色,他犹豫开口:“那置办婚宴的钱?”
仇凛英:“自然都是你出。”
徐公子一听,又看见他离裴凝莺那麽近,登时有些气,“你在说风凉话麽?这麽多,你给得起麽?”
仇凛英牵过裴凝莺的手腕,将她向楼上拉,头也不回,淡声:“当然。”
徐公子愣了。
他就这麽把人抢上楼去了!?
徐公子正要破口大骂,浮桃赶紧止住,“徐公子,我家主子她不喜欢你,请回罢!”
徐公子不肯走,浮桃只好派人进来将他带出去。
浮桃怯怯地望向二楼。
什麽情况!掌印为什麽来了!
裴凝莺向上瞪了仇凛英一眼,转身拉门,却被仇凛英覆着手强硬拽过身。
“不高兴了?”仇凛英步步逼近她,她逐步后退,直至后腰抵上门闩。
裴凝莺哼哼,“拉拉扯扯,谁高兴?”
五年,太长。
裴凝莺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属于少女的稚嫩。如果仇凛英不够了解她,或许真的会以为她很冷漠。
仇凛英问:“找到如意郎君了麽?”
他近在咫尺,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额头,她别开脸,去看地,“将才那个不就是?”
仇凛英说:“那个不行。”
裴凝莺质疑:“为什麽?凭什麽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连信都不会写!人家还会写情诗!
仇凛英擡手,勾她耳边的发丝,在指尖绕了两圈,“我就说了那麽点聘礼,他就接受不了,你嫁过去日子好过麽?”
“你管他给多少聘礼!”裴凝莺抓住他的手,钳制他的动作,“你这连信都不会写的人,竟还敢管上我了,我们有什麽关系麽?”
仇凛英凑下头去,舔她的下唇,“是你先抛弃我的。”
门闩抵得裴凝莺后腰发酸,偏生前面这人还跟狗似的一直舔她。
仇凛英将右手探到她腰后,垫着她的腰身,“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麽吗?你说走就走,压根就不考虑我和卫轼。”
“你和我有什麽关系?我为什麽要考虑你?”
时至今日,也该她来质问质问他了!
“有关系,”仇凛英俯到裴凝莺耳边去,轻轻撕咬她的耳尖,“你与我共犯,千刀万剐,万劫不複。”
那酥痒的感觉有如一道细麻的电流涌进血肉之中,裴凝莺不自觉地呼吸加重,可她还是要说:“我是走了……可你也没写信给我……”
她越说越小声,几近嘟囔,“我也没觉得你多在乎我。”
仇凛英自然不会告诉她为什麽不写信。
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不停地靠近,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阴影中。
仇凛英道:“在乎,很在乎。”
“哥哥不让我和野男人厮混,”裴凝莺推他,想跑。
她确实心虚了,她说走就走了完全没有在乎过他,她承认这是事实。
仇凛英强硬地将她摁在门上,“你哥哥嘱托我照顾你,这也算是野男人麽?”
裴凝莺赌气:“姐姐也不让!”
“你姐姐也说过。”
裴凝莺:“……”
她瞥了眼仇凛英,瞬间被他发现,他勾着唇角,略垂眼看她。
仇凛英身上依旧是熟悉的熏香,窗外的金光余晖,照得他的面容半明半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