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20)
“记得接应我回来,”裴凝莺打断她,整理好发髻,理了理身上的宫女衣裳,提上小灯笼便出门。
从耳房出来,搭了几跟凳子,一脚踩上,借着高度踩上池塘边围的假山,两手撑在墙上便翻了出去。
姜瑟虽然总是来扰她清静,可好歹是她同乡,从小一起长大,爱没事找事,可从未做过有实质伤害裴凝莺的事。
姜瑟若出意外,除却两个丫头,裴凝莺在京中再无熟人。
顺便,再去蹭顿饭。
美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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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美人?”
隔着铁门,姜瑟的贴身宫女小枝疑惑看着裴凝莺,“你不是……被禁足了?”
裴凝莺指了指铁门,开门见山:“开门,我能救你主子。”
第12章
若不说冷宫同别的宫不同呢,这别的宫里边儿燃的碳都要足些,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气。
不过,这热气似乎让姜瑟更难受。
姜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甚至都有些干裂。
长毛猫跪趴在她身侧,用脑袋轻轻揉蹭着她。
“自猫儿惹恼了娴妃娘娘,娘娘宫中来了位粉衣宫女,不知说了些什麽,之后姜小主便时时身子不适,反複发烧,”小枝解释道。
小枝是姜瑟从江南带来的丫鬟,打小就跟着姜瑟,是以,她是认识裴凝莺的,也是稍熟悉裴凝莺的。
裴凝莺摸了摸姜瑟的额头,并未烧得太厉害,估计是反複烧却又一直烧不上去。
姜瑟还有些意识,勉强睁开眼,迷迷糊糊之中看见裴凝莺坐在床边,一张脸背着光,分不清神色。
姜瑟下意识就一巴掌拍上落在她额头上的手,只不过力气之小,简直比风吹还轻。
“你要死了,”裴凝莺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得跟话家常一般。
“为什麽?”姜瑟悚然,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又加上了几分骇人的白,她皱着眉努力坐起来,又被裴凝莺一把摁住。
裴凝莺往她嘴里塞了粒不知名的东西,姜瑟眉头一皱,质疑地看着她。
“因为我骗你的,”裴凝莺笑了,“我又不害你,咽下去呀!”
姜瑟半信半疑地嚼起来,那东西的苦味迸溅在嘴中,干涩难咽,姜瑟顿时呛咳了起来。
一旁小枝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水,姜瑟急喝好几口,才缓止下来。
这东西神得厉害,立杆见效,姜瑟竟不觉得眼前有那麽混沌了,她瞪了裴凝莺一眼,想吵她两句,此刻竟也是不知道说些什麽了。
姜瑟打量着裴凝莺,沉吟许久,才说:“你怎麽不告诉我不能嚼?”
裴凝莺无辜眨眼:“姐姐,我说了让你咽,也没说让你嚼。”
“……”
的确是这样的。
姜瑟给了小枝一个眼神,小枝会意后退,带上了门。
“你怎的还活着?不是被禁足麽,怎的从殿里跑出来了?哪来的药?”姜瑟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说话时仍旧虚弱。
“你话真多,给你个机会,问一个,我呢勉强有心思回答你,”裴凝莺伸手去摸了摸长毛猫,不经意间观察着它的爪子与毛发。
裴凝莺身上穿着宫女衣服,提着小灯笼,夜里偷偷潜来,稍作一想便可明白,于是姜瑟问:“哪来的药?”
爪子没有破损,毛发尚好,甚至因姜瑟的宠爱,毛发柔软带香——
裴凝莺的猜测错了,不是长毛猫夺走纤纤的猫命。
“偷的,”裴凝莺收回手,将目光移到姜瑟身上来,漠然盯着她。
被裴凝莺沉默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人总是这样,一会儿像个孩童似的什麽都能高兴,一会儿又淡然得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总之,是个两幅面孔的蛇蝎。
“……盯着我看什麽?有话就说!”姜瑟有些急了,往后坐了坐,背紧紧抵在床头。
“有饭没?”
“?”
……
姜瑟也不知道这麽多年是如何和裴凝莺相处下来的,她只知道,如果裴凝莺主动示好,那这个人肯定有所求,这人从不做亏待她自己的事。
比方说今天,吃饭吃一半她竟谈起了想做生意!
裴凝莺安静用饭,姜瑟感觉没那麽不适了,便陪她坐在桌边,越看越心气!
早知道一命呜呼,不要裴凝莺救了!
“我告诉你,在京里做生意轻则亏本重则亏命!赔了钱没钱还,他们就要你命!何况,你是这宫中人,让人晓得了,你不知怎麽死的!”姜瑟兇着裴凝莺,两手抱着,斜眼睨她。
“哦,”裴凝莺不在意地点点头,吃下一口菜,“你看,姜姐姐,这是你的目光短浅了。”
“?”
裴凝莺煞有其事地“诶”了一声,放下饭碗:“且说宫中,能外出的宫女太监不算少,拖个人出去办了便成。再说你我同出钱,我操办,你我皆为东家,可只我为掌柜,赔钱了我负责,赚钱了你享着,这不是桩好事?”
姜瑟呵呵冷笑:“好事轮到得我?”
“姜姐姐此言差矣,不要这般看不起自己。”
姜瑟噎了一下,忖度着这胆大包天的想法。
她知裴凝莺心大,没曾想都这般了,还敢有狗胆做起生意来。
见她有那麽点心思却又不敢,裴凝莺佯作悲状,“姜姐姐手底下那麽多心腹,人美心善,直率果断,又是锦衣玉食享着,自然是不懂妹妹的日子之苦,这生意不求兴隆旺盛,我亦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手中有些银子,能在冷宫里边活着。”
裴凝莺眼尾浮现点点红晕,头微微低着,脆弱忧郁,端的一副可怜样,与方才那模样,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