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50)
她高仰着脸,走进榻边,涂着红丹蔻的指甲捏过玉观声的下巴,掐出一条月牙形状的指印,几乎是恨不成声,“玉观声,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对裴凝莺那些歪心思,人家搭理你麽?你可记住了,你就是本宫私养的男宠、一条狗,一辈子伺候本宫的命,可晓得了?
殿外,仇凛英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向外走了几步,不大想听获骊发疯。
玉观声捂着半边脸,下牙紧咬着。
获骊松开玉观声,抄起桌边的花瓶就要砸,玉观声闭上眼,那痛感迟迟未降临,他睁开眼,看见获骊放下了花瓶,变得颓然。
获骊抱过玉观声,凑到他肩上,玉观声感觉到肩上湿热,之后听见获骊小声的呜咽。
“你说话啊!舌头让仇凛英割了麽!?”获骊埋进玉观声的肩里,泣不成声。
“娘娘,别哭了,”玉观声回抱住她,脸上没有任何起伏,“是我的错。”
“你要多少钱?”
玉观声不答。
获骊放开他,手忙脚乱地取下手上的金蟾蜍戒,又取了耳上的翠珠,摘了头上的镀金蝴蝶钗,一并给了他,“都是我自己的,你拿去变卖,不会有人查出来的,你不就是要钱买药给你母亲治病吗?不要跟着娴妃了,她能给你多少?”
仇凛英听得越来越烦,踹了踹门,“玉观声,走了。”
玉观声无言凝着获骊,最终叹气,“娘娘,您何必呢。”
他没有收这些东西,站起来理了下头发便推门出去了,独剩获骊瘫坐在榻上。
玉观声跟着仇凛英往外走,风打在他脸上,脸没有太多知觉,只有火辣辣的痛,他忍不住发问:“老祖宗,您将我带进宫,只为此事?”
只为满足获骊见他一面?
他不信仇凛英会那麽好心帮获骊。
仇凛英走在前头,道:“也不全是,让你好生体会一下,到底跟了谁出钱更爽快,还不用挨打挨骂。”
玉观声低头看地。
好像确实是仇凛英要人性点,可也没好到哪里去,软禁他难道难道不是事实!?把母亲带走了难道不是事实!?
第33章
正月初一,裴凝莺在外头响彻云霄的炮竹声炸开之前就醒了。
去岁的裴凝莺大多关在菱荇殿里,吃喝都是问题,更不谈什麽布料头面,那简直是连宫女有的麻布她都没有。
是以,新年的她没能穿上新衣,但她挑了件她最喜欢的水红色披风,披风上绣着一只胖乎乎的小莺,很是可爱。
裴凝莺不在意新衣,这都是小事。
大事是什麽?大事是今晚可以出宫!
出宫出宫出宫!
买铺子买铺子买铺子!
沉叶替裴凝莺铺了一层薄薄的珍珠粉,描了淡雅的妆,最后在额头上点个小花钿。
裴凝莺粉雕玉琢,雪白肌肤明珠生晕,无需描妆就足以令人目光长驻,此刻细致描上妆,倒掩去她本身的稚嫩,平生几分娇豔。
沉叶望着铜镜里的裴凝莺,笑着跟她讲今日的流程,“主子,咱们今儿个不需跟随祭天,但要参加祭祖,如今中宫空缺,娴妃娘娘会随同万岁爷祭拜,之后呢便是百官朝拜,再往后便是筵席,其实说到底,同咱们没什麽大联系,您只要一路跟着就好了。”
听此,裴凝莺惊喜地看向沉叶,“你倒是宫规学得快!”
沉叶腼腆笑笑,“能为主子效力,那沉叶定当全力以赴。”
浮桃抱着一叠撒满金箔的红纸进来,“主子,外头有人送来了这个。”
浮桃将红纸摊开,是仇凛英所提的对联。
浓墨如游龙蜿蜒于红纸之上,碎金箔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裴凝莺起身,寻了糯米过来,抱着红纸走出殿外,左右探量了个合适的位置,踩着凳子将它们亲手贴上。
殿旁的红灯笼顺时摇晃,殿外又有炮竹声响,还有爱热闹的宫人小声的嬉戏声。
这便是新年到了。
……
祭祖,不关裴凝莺的事。
那里有她的祖宗麽?没有。
在这宗庙祠堂外,一片威严肃静中,裴凝莺待得有些无趣。
她踮起脚,去看前方。
高阶上,万岁爷被娴妃搀扶,慢步进祠堂,祠堂外燃着各式烛蜡。
高阶下,裴凝莺站得很远,基本是靠边站了,稍靠前的是一些文武大臣,不过最亮眼的独属文武大臣前的人。
正是臭名昭着的阉党头子之一的东厂厂公。他冠以三山帽,一身宝蓝曳撒,神情肃然。
他身侧空了一处,便是司礼监掌印该站的位置。
那样高高在上,居于百臣之前的方扬,竟给了裴凝莺一种陌生的感觉。
和那个猜拳喝酒谈天说地的方扬完全不一样!
肃穆的阶下,只能听见一些祠堂内模糊的交谈声、天边苍鹭飞过啼叫的声音,庄重严肃。
待万岁爷同娴妃步入祠堂中,随身侍奉的太监也捧着佛尘入内,不久,方扬也入了祠堂。
方扬一走,底下凝滞的氛围化开不少。
裴凝莺留心听着。
“娴妃娘娘那也不是皇后娘娘,这不算害了规矩麽?”
“可中宫空着,除她,还有谁?”
那窃窃私语声委实太小,裴凝莺悄悄挪过去接着听。
这次却换了个话题。
“老祖宗为什麽不在?”
“听说他救驾受伤,可严重了。”
“受伤?伤哪儿了,连祭祖仪式都不来。”
那人一顿,回答他的人粗略指了指手臂,不过不详细,将半个手臂都划分在内,“据说是这个位置。”
“是麽……那他,还挺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