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73)
裴凝莺闭上眼睛微微颔首,“知道啦,沉叶,你过来帮我捏捏腰罢。”
沉叶应是。
裴凝莺阖眼享受着沉叶的按捏,她从小服侍,最明白照顾裴凝莺需要用多大的力气,也知道她哪些部位敏感,懂得放轻手劲。
她沉浸于舒适恰宜的按捏中,连浮桃不再念话本都没发现。
她想起昨夜的仇凛英。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仇凛英一直逼她吃胡萝蔔和其它东西的原因,她似乎看得比以前要清晰一些,勉勉强强可以看见五官的阴影,从前是一片瞎黑。
脑里慢慢浮现他的样子,说着一些点灯时从来不会说的话,还咬她!
现在腰还疼呢!
裴凝莺想起了那个镯子,擡起眼皮,蛇玉镯子还戴着,于昏黄的金光下,更加耀眼。
她摇了摇手腕,重新闭上眼睛。
忽然,昨夜被咬的那一处被按了下,很有些疼,疼中又带着痒。
裴凝莺道:“不要按那里,换个地儿罢。”
沉叶没回答,是另一道熟悉至极的,柔和的男声回答:“可奴才就是觉得娘娘这里需要多照顾照顾。”
裴凝莺不睁眼,把头深埋进手臂里,不想和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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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事房呈上牌子,万岁爷看了一圈,没看见属于裴凝莺的那块“端嫔”。
万岁爷砸声不满:“端嫔的牌子去哪儿了?”
总管太监把头低到呈盘下去,低眉顺眼:“回陛下,端嫔娘娘近来身子不方便。”
万岁爷一时胸口积气没处撒,干脆一把掀了呈盘,“行了,滚下去罢!叫凛英过来。”
身旁太监提醒道:“陛下,老祖宗他先前受伤,这个时间段都在换药呢。”
万岁爷气恼,使劲拍桌。
“陛下,净虚方丈说您应当安心静养,沉稳脾性,否则难以驱这宫中祟气。”
万岁爷磨牙忍耐。
第48章
普禅圣寺庙。
梵钟撞响之际,春雨连绵,糜糜草地被无数双黑靴压弯,山脚有火把燃起,烟尘四起,而细雨霏霏,难以扑灭这火。
黑鸦惊起,展翅啼叫飞翔,声声鸦鸣传响寺庙,香客与僧人再也无法入眠,纷纷手足无措地起床。
周遭气压都是如此低沉,人们等待着山下“山贼”的下一个动作。
客堂内,裴纵起身,亦是不知所措,他摸着黑点亮一盏灯。
门前不知何时倚着通身绯红贴里的仇凛英,两袖上的祥云纹格外瞩目。
他生得面白如玉,神情却冷漠清淡,在这昏暗的屋中,烛光将他的脸切割为黑白两道,叫人辨不出他眸底情绪。
裴纵后退半步,沉住气道:“老祖宗,需要我做什麽?”
仇凛英慢悠悠取出寺中考生名单,轻置在桌上,“你这些天,在寺中留意过考生和寺庙地形罢?”
“留意过。”
“去将寺中考生带到山下,重新安排住所,春闱时少一个人,唯你是问。”
裴纵道:“可寺中考生都签过字,立过契了,即便真的能带到山下,他们不会拦麽?”
仇凛英锐长眼瞳斜扫他一眼,“当山下的番子吃白饭麽?”
那目光如化实质,带着鄙夷,和嘲讽。
裴纵闭嘴了。
他没想到仇凛英出手这般快,也不曾想到架势竟然这麽大,虽说是保了科考人员,可明日定然流言四起。
裴纵一时犹豫:“这样做,功劳算我,骂名可就落在老祖宗身上了。”
你何必呢。
仇凛英置若罔闻,他伸手,指尖轻擡:“东西给我。”
裴纵:“?”
“香囊。”
裴纵骤然心惊。
他的猜想不错,裴凝莺死不承认罢了。
他不想给,毕竟是亲妹妹绣的,裴凝莺这辈子就没对他好过几次。
但他觉得,或许仇凛英是她唯一能试图依靠的人。
纠结片刻,他还是给了。
仇凛英掂量着小香囊,面露嫌弃,怎麽能这麽丑?
心里这般想,手上却捏得更紧。
临走前,裴纵忽然说:“若老祖宗还需帮忙,尽可吩咐我。小妹她性子跳脱,但没什麽坏心眼,恐在许多地方上惹老祖宗不高兴,还请老祖宗……多多照顾。”
仇凛英挑起一侧眉,不置可否。
她没什麽坏心眼麽?
他看她全身都是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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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禅圣寺庙,百年大庙,一朝败落。
强行逼迫考生签字留住的消息通过裴纵一行人散布开来,接着又有曾经的香客站出指认寺庙收取高额香钱。
眼看敢站出的百姓越来越多,曾被坑蒙拐骗的人全站了出来,指认寺庙罪行。
亦有聪明的文人学士发现其中扣押考生秘密,提出这个说法时,惊动京城。
不久,就有人指控说柳家常常出入普禅圣寺庙,方扬趁机将收集的名册往告示墙上一贴,柳家与普禅圣寺庙联手控制科考人员的罪名基本坐实。
除却这些,还有人说仇凛英、方扬二人做事张扬妄为,好歹是百年大庙,竟是说烧就烧,又说当今万岁爷沉迷女色,不管不顾下人的暴虐。
不过仇凛英与方扬倒不在意,名声已经很臭了,再臭一点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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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荇殿。
裴凝莺正在梳洗上妆,她拉开首饰盒捣腾一番,寻了几朵绒花夹在发髻上。
她的绒花不是钗簪,靠软铜丝缠绕于发髻上,不会出现伤到头的情况。
趁裴凝莺在打扮,浮桃将今天白日京城发生的大事一并告诉裴凝莺。
裴凝莺描眉的手一顿,讶然。
仇凛英比她想的更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