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9)
很像杀猫现场。
肥猫甩甩屁股跳到墙上,翻身逃跑,麻雀叽叽飞走,空留一堆羽毛猫毛和撒了一地的神似血水的东西。
沉叶惊呼跑来,“这是什麽情况?”
裴凝莺张嘴,正準备说,被铁门外一道声打断。
“我方才听见纤纤的叫声了,它是不是在你这儿?”
来人一身通绿,盘着双髻,是哪位娘娘的宫婢,腰间一枚白玉佩,大抵还是个得宠的大宫女。
裴凝莺转身,“纤纤是谁?”
见她一身“血渍”,连手上都沾满“血”,绿衣宫女登时睁大了眼,拧起眉头没好气说:“纤纤是我家娴妃娘娘的爱猫。”
“哦——”裴凝莺彻悟,“是不是那只很胖,屁股上缺了一块毛的长毛猫?”
绿衣宫女点头,又摇头,“什麽胖,那叫匀称,什麽屁股缺了毛,你才缺了毛!”
裴凝莺一听,来了气,没见过这种嘴巴比她还臭的人,走上去同她理论。
“你这人说话怎如此难听?”
“我就说话难听了,你先骂娘娘的猫儿的!”
“我那是实话实说,而你是故意而为,若叫人知道娴妃娘娘手底的人,说话做事都如此莽撞无礼,该叫人如何看待娴妃娘娘?”
“你……”
绿衣宫女越说越没底气,知晓自己方才的话确是失了礼,裴凝莺并没和她吵起来,但她有些担心。
毕竟裴凝莺现下被冷落,家人都在南方,没有任何顾虑。
而她作为娴妃的贴身宫女,一举一动代表着的是娴妃。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裴凝莺要是想,大可放声吵起来,来个鱼死网破。
绿衣宫女觉得很吃亏,慢慢闭了嘴。
她心有不甘地剜了裴凝莺一眼,沖她哼气,捏着衣角气沖沖地走了,对着不远处其余人吆喝道:“看什麽看,都走,继续去找纤纤。”
浮桃是急性子,却没来同绿衣宫女一吵,裴凝莺有些意外,去了耳房才知,原是发烧了,躺在床上晕得神志不清。
裴凝莺吩咐沉叶照顾她,自己便出了耳房,收拾着一鸟一猫留下的残局。
天色逐渐暗淡,圆月很快爬上山头,悬挂在暮色之中。
红月季薅得太多,汁很浓稠,裴凝莺擦得很慢,不少颜料都已渗入地砖。
铁门外一个身影停住,支灯的手转向院内,大致观察后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开了锁赶进来,害怕这里面的人跑了,还贴心地探手出去重锁了道门。
进来后一把揪起裴凝莺的衣袖,将她从地上拽起。
裴凝莺微歪头,看清来人,弯眼微笑:“公公晚上好。”
“好?你看我哪里好!”仇凛英将灯笼支近那滩红水,“这是什麽,杀人了不成?”
“冤枉呀,这是颜料,”裴凝莺想蹲下身,可他死死抓着她,蹲不下去,只好任他抓,另一只手艰难探地。
指尖沾到颜料后伸向仇凛英,只差一点便要触及他的鼻尖。
裴凝莺道:“不信你闻闻,红月季捣的颜料。”
一阵很浅的月季花香飘来,的确是颜料。
裴凝莺生得实在动人,两只眼睛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最深处的情绪,最纯稚而干净的眼眸里映着灯光,和仇凛英。
仇凛英猛地松了她,后退一步,按理说他应该道歉,但他不想,于是他冷漠无情地转身。
“公公再见。”
这次仇凛英理她了,“谁和你再见。”
“裴凝莺就住在这里,我亲眼看见纤纤死在她殿墙外的!”
铁门外闪着光,一群人踏着迅疾的步子朝殿迈来。
仇凛英不知该走该回。
他当然可以实话实说,但他手上还拿着万岁爷的玉啊!提着那麽显眼一个木盒,从一介后妃的殿里走出来,任谁看了不多想。
难道坦言,这木盒是万岁爷的?
可能吗?不可能!
仇凛英自叹命运悲苦,幽幽望向裴凝莺。
裴凝莺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担忧:“我就说咱们会再见罢。”
第6章
趁着宫女们还没走到铁门前,裴凝莺反手抓着仇凛英跑向寝殿,速度堪比做贼。
裴凝莺头上并未戴多少发钗,只有一根挂着穗子的花钗,穗子蕩得厉害,不停拍打着她的额头。
仇凛英这才发觉,她额头有一个小红点,不是痣,而是一个很小的伤口,被啄出来的伤口,结了疤。
裴凝莺东看西看,最终确定,她要把他藏在衣柜里。
将那衣柜门一开,人往里一塞,把漏出的朱色衣角都往里送,再使劲一扣门,完美!
只是这衣料摸起来都是好料子,不禁感叹,大红人身边的内侍日子都比她的舒坦。
裴凝莺隔着柜门,小声嘱托:“公公,我待会放你出来。”
仇凛英:……
做贼感太强了,好久没有这麽狼狈过了。
“砰砰砰——”
敲门声适时响起,绿衣宫女在门外喊道:“裴小主,可歇下了?咱们主儿有话问你。”
裴凝莺快速褪去外衣,卸了花钗,装作已歇下的样子,打着哈欠慢慢开门。
一群宫女提着灯,个个都见仇人似地看她。
她慢悠悠道:“何事?”
绿衣宫女趾高气昂,“有人看见纤纤从你的殿出来,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裴小主可得给咱们娘娘一个解释。”
裴凝莺不紧不慢,觉得颇有意思,环着手,站在高一截的殿内,居高临下扫视衆人一遍,才道:“姑姑,可否告知我纤纤死时的模样?你们这不明不白就找上我,说辞有信服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