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90)
裴凝莺边走边无声叹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和他分开,就这麽舍不得?”仇凛英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她身旁,阴恻恻的神情掺杂寒意。
裴凝莺疑惑,指了指自己:“我?我没有呀。”
仇凛英冷哼一声,“娘娘倒是惹人喜爱,先前有玉大人,后有万岁爷,再有闻人公子。”
“我没有!”
仇凛英阴着脸,感受了下胸腔里错乱複杂的怒意,那并不是纯粹的生气,杂糅着嫉妒,愤恨,还有更多他不该生出的情绪。
这些情绪化作洪水猛兽,一口一口吞噬他的理智。
仇凛英沉默很久,按下所有起伏,独自走远。
裴凝莺不解,跟上他,被他甩开了。
难不成他想摊牌了!?
昨天还好好的!
裴凝莺查阅了很多资料,书上说太监没了那玩意会变得喜怒无常,阴晴莫测,一个小举动就能让他大发雷霆。
她沉思。
仇凛英也是这样子?
殿门推开,获骊走进来,扔给她一本书册,《雪竹烟萝》的新卷,太监与宫女的后续。
裴凝莺当即放了书,捧过话本。
获骊瞥了眼书,什麽《太监的一百件事》,什麽《阉割大法》,什麽《宦官在想什麽》,她额角抽了几下。
获骊戳了戳裴凝莺脑门:“你看的什麽东西!”
裴凝莺一手捂脑门,委屈巴巴:“我在想为什麽有些人总是莫名其妙生气。”
闻言,获骊饶有兴致地坐趟在软榻上,一边剥着瓜子一边问:“哦?你做什麽了?让姐姐我来帮你解忧。”
获骊剥了一爪子的瓜子,一口闷了,听完裴凝莺的讲述,顿时大笑起来,声声娇笑像在嘲讽裴凝莺的榆木脑瓜子。
她又剥了几颗,塞到裴凝莺嘴里去,问她:“你知道当我发现玉观声对你有坏心思时,第一个想法是什麽吗?”
裴凝莺嚼了嚼瓜子,“生气?”
“错了,是醋了。”
裴凝莺纳闷地“唔”了声。
什麽意思?不生气反而醋?
裴凝莺:“为什麽是醋,而不是生气呢?”
获骊啧啧两声,捏过裴凝莺的下巴,让她的注意力全落在自己身上,她道:“因为喜欢,才会醋,醋了,才会生气。”
第59章
喜欢,才会醋。
裴凝莺懵懵的。
她以为他只是因为一句求他垂怜,才会对她好,以为他的脾气只是无常。
事实就该如此。
看裴凝莺一脸笃定,获骊摇了摇她的头,她指向话本里太监与宫女的结局。
太监总是做出在宫女看来匪夷所思的行为,可换去他的视角,皆因宫女而起,宫女发现自己总是想到太监,什麽事都会想到他,终于认清现实,发现自己并非讨厌太监身份。
是一个圆满结局。
获骊:“你看那麽多话本子白看了!”
裴凝莺盯着宫女的话出神。
宫女说,别人做什麽事她都会在心里与他做比较,尽管他不如别人,她也觉得他更好。
宫女说,她在迷茫时,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家人,其次是他。
可对方是仇凛英诶。
如果是“许肆”,她什麽也不用担心,甚至可以以她的权力,就此茍且。
但仇凛英不行。
仇凛英无论哪方面,与她利益都会在未来向沖,要麽她死,要麽他削官,要麽他死。
他才上位多久,后两者是不可能的结局。
何况,她最初就是看中内侍的身份求一求垂怜,谁知道他是掌印!
裴凝莺肯定地觉得,现在他们二人间的平静是一片深潭,水面毫无波澜,可底下早已卷起深渊。
千刀万剐,万劫不複。
获骊扭动腰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妖娆躺着,眯眼假寐:“本宫借住在这儿,万岁爷来了本宫就说想家人了,看你长得像旧亲,和你歇一晚,去罢,找他问明白,今晚可以不回来了。”
裴凝莺怔怔地放下话本。
戳破这层平静,真的不会死吗??
获骊心直口快:“裴凝莺,你不去,本宫就告诉万岁爷你与太监的私情。”
裴凝莺讶然,逼她呢!
早知道就不告诉获骊了。
无心之举酿大祸!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娘的,拼了。
裴凝莺踏上前往直房的路。
其实自己没考虑好怎麽问,直接问老祖宗你爱慕我?那太丢脸了罢!
她摸了摸胸口,心髒呼之欲出般地疯狂跳动,这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
路上风拂过脸颊,桃花的芬香散出,裴凝莺望了望远方,家宴尚未结束,她清楚所有候侍宫人的位置,现在去直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走到一半,裴凝莺停下了,要不是获骊逼她,她、她才不会过来呢!
不如直接过去,就说……就说想和他在一块歇算了,直接问那些话,太傻了!
万一明天获骊来盘问,她就说仇凛英否认了。
对,就这样办。
是方扬开的门。
方扬看见裴凝莺有些意外,他想起上次万岁爷口中的小宫女,见裴凝莺巴巴过来,一时不忍,全告诉了她。
裴凝莺站在原地,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心像被浇了一桶冷水,呼之欲出的心髒突然被冻结在寒地。
她又愣住了。
这是失落?
不对不对,哪能呢!
万岁爷来直房那天,她可不就躺在床上,里面除了她还有谁。
裴凝莺想明白了,这是方扬误会了。
听她一讲,方扬恍然大悟,老实交代了仇凛英的行程:“他不在直房,似乎去宫狱了,你就别去了,那里很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