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绵绵冰(3)
乐绵狂叫。
她身后的大黄狗在狂追,眼皮耷拉着,嘴角上扬着,一张狗脸上同时出现了开心与伤心两种表情。
蓝天白云之下,一人一狗宛如一阵一晃而过的烈风。
路边唯一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随风倾斜了一瞬。
乐绵与那棵大树擦肩而过。
“唰”地一声,身后的追逐声暂停。
乐绵霎时栽进了一个清瘦的胸膛里,她手里的草莓汁微微晃动,也贴近了眼前的白衣上。
她擡起头,刺眼浓烈的日光下,男生戴着口罩,眼睛隐在帽檐下。
又是他!乐绵眼睛一亮。
忽然,他的手搭在她握着草莓汁的手腕上,圈住,迅速将她拉至身后,瓶子里的草莓汁紧跟着晃动起来,粉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莹莹发亮。
奔跑而来的大黄狗突然在他跟前停下,无辜地吐着长舌。
“走开。”男生清朗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口罩传出。
大黄狗顶着它惆怅的眼皮转身,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哇,他好厉害,能跟狗沟通。
乐绵问:“你跟它很熟?”
男生:“不认识。”
乐绵:“那它怎麽这麽听你的话?”
乐绵歪头想看他的眼睛,可惜他的帽檐压得太低,口罩也把脸遮得死死的,她什麽也看不见。
她听到他很低的笑声,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迈着长腿离开了。
乐绵望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谢谢你呀。”
他没有回头。
反倒把大黄狗喊回头了,乐绵和大黄狗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糟糕!本仙女没喊你!乐绵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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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佑来到宿舍,卸下背上的黑色双肩包,抛到靠在床边玩手机的何胜优怀里:“你的包。”
何胜优随手把包放到一旁:“谢啦!”
何胜优和许佑是初中同学,暑假去他家玩把包落在他家了他也懒得去拿,便叫许佑开学了背去学校给他。
许佑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了黑发和清隽好看的五官,一双桃花眼仿佛沾了墨水,漆黑有神。天气闷热,口罩戴久了,他的鼻尖冒着细密的汗滴。
何胜优惊愕道:“许佑,你打架了?”
少年白皙精致的右脸颊上,有一片淤青。
“没。”他淡声说。
不对劲,他这情绪怎麽恹恹的,何胜优问:“你怎麽了?”
许佑抽了张纸擦了擦脸颊的汗,然后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运动服,往洗手间走去。
他闷声不吭的,何胜优更加着急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跟在许佑身后追问:“你是不是打架了?许佑!我们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不能再幼稚地用拳头跟人说话……你把谁打了?”
许佑凉嗖嗖地刮了他一眼,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表情无语:“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被打的那个。”
何胜优一噎,他还没真想过。
许佑这小子打小就张扬得熊熊火焰似的,谁跟他掰头,占上风的都是他。
“谁、谁打你了?”何胜优不可思议地问。
许佑眼皮耷拉着,绯红的上唇快速往上一勾,用一种“你觉得被打这麽丢脸的事我会跟你详谈吗”的眼神看着他。
空气安静了几秒,随后,伴随着铁门“砰”的一声,何胜优被无情地隔绝在洗手间的门外。
花洒的水哗啦哗啦地流下,许佑一边洗澡一边走神。
他不自觉地回想着开学前的一幕幕……
“许知聪!你明知道我猫毛过敏,为什麽还要在家里养猫!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一楼的大厅里,蒋宁气恼地指责着她的丈夫。
许知聪,许佑的父亲;蒋宁,许佑的母亲。
他的父母亲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
厨子颠勺炒菜的手速都敌不过他们吵架的嘴速。
“你能不能不要总把离婚挂在嘴边,我保证,我不会把猫养在你看得见的地方。”许知聪举双手发誓。
蒋宁绝不让步:“你要麽把它送出这个家,要麽我离开。”
许知聪瞪大双眼:“怎麽能把它送出这个家,我已经养了一个星期了,它和我是有感情的!”
“什麽!一个星期?你竟然背着我把它放在杂物房里养了一个星期!就它和你有感情,我和你没感情对吧?我知道了,你早就不爱我了!”蒋宁的嘴巴扁成了波浪线,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许知聪无奈地闭了闭眼:“老婆,我爱你,我爱死你了,行了吧。”
蒋宁:“许知聪!你这是什麽语气?我逼你爱我了吗?我逼你娶我了吗?当初是你死皮赖脸地追求我,给我送花送早餐的,和我一起散步看见猫你还会英勇挡在我身前,生怕我染上一丝猫毛,现在呢?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才不会嫁给你。”
她气恼地别过脑袋,不去看许知聪的脸。
许知聪:“你以为我就想娶你吗?要不是你长得漂亮身材好声音好听头发多皮肤白手指细长成绩优异……”他顿住了,完了,越说越喜欢了,一点也不后悔娶回家。
“说啊,怎麽不继续说了?”蒋宁还没听够呢。
“反正我是不会把猫送走的,这猫我养定了。”许知聪的目光坚定不移。
蒋宁咬牙切齿:“你敢?”
许知聪:“我敢。”
“许知聪,既然你不顾我死活,那我也不客气了!”蒋宁话音刚落,便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毫不犹豫地抛向了许知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