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令(45)
刘淮见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不明白她究竟想看什麽。
“到底怎麽了,一个晚上你怎麽变化这样大?”
穆千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
方才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心只想看对方心口究竟有没有伤。
昨夜指尖触碰到的黏腻而湿润的触感完全不像是梦。
而且她还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可后来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醒来后指尖干干净净,什麽都没有。
这让她分不清究竟什麽才是真实。
“我、妾……”她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混沌,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没事,许是睡懵了,陛下恕罪。”
其实她想让对方脱了衣衫让看看的。
究竟心口有没有伤。
可她不知道怎麽开口。
且方才陛下在她挣扎期间那样用劲制住她,照着昨夜那样的血迹,不存在一夜结痂,怎麽也该沁出血色来。
可眼下……
今日因着要临朝听政,陛下一袭白纱帽、白短裙衫,里衣同下裳一样也是素白色,眼下经过方才那一番动作,对方一身衣着还是白白净净,不见一点红色。
“你脸色不好看。”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刘淮放开攥着她腕间的手,坐直身子,“婉婉,朕今日不去朝会了,这会儿就叫于胜传尚药局的人替你看诊。”
听得对方说取消朝会,穆千凝一下清醒过来。
“别!”她忙道,“妾没事,陛下去上朝吧,妾自己休息会儿就好。”
“不行,你的脸色这样苍白,朕放不下心。”说着还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间,确认温度正常后才继续道,“就这样,朕传尚药局的人来。”
穆千凝拗不过对方,最终只能任由对方叫了尚药局的侍御医来。
好在如她所言,她确实没什麽问题,只是有些思虑过重。
侍御医诊脉后,又细细问了她的情况,最终开了副安神的方子,嘱咐说每日睡前喝,且要放松心情,不宜多思多虑。
侍御医看诊完后便带着医佐回尚药局配药了。
听得穆千凝确实没什麽问题,刘淮才放下心来。
“是朕最近太忙了,陪你的时间都少了,才让你多思多虑。”他说着拉过对方指尖,“婉婉,再等几日,等这几日忙完了,你想去哪儿,朕陪你去。”
方才侍御医说,穆千凝眼下适合多散散心,不宜拘在殿中不走动。
见对方紧张的模样,穆千凝自己倒没觉得有什麽。
这些日子她其实也没多想,除了昨夜受了些惊吓也没别的了。
可方才侍御医问病情时,原本应当都说出来的她,却下意识隐瞒了。
只说自己夜里不知做了什麽可怕的梦,醒来全忘了。
“妾没事的。”穆千凝想让对方去上朝,不用陪她了,可对方坚持留下。
正在此时,于胜从殿外进来,小心提醒。
“陛下,宣政殿诸位大人们都候着了……”
显然朝会不是说取消就取消的。
眼下朝臣都在等着了,天子也无合理的理由,再加上近来政务繁忙,于胜也是硬着头皮才进来催的。
只是陛下听后很是不耐,眉心狠狠皱起。
“不是说了?皇后身子不适,今日朝会取消,朕陪着皇后。”
“这……”
于胜皱起一张脸,也不敢对天子再说什麽,只得求助地看向穆千凝。
“陛下,去朝会吧。”穆千凝软了声音,“朝臣们都在等着您,您若不去,也该早说,诸位大人们都是早早便从府上赶来,还等着和您议政呢,今日不去,下回朝会又要五日后了。”
见对方迟疑,穆千凝便保证,“方才您也听见了,妾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重,您若不去朝会,妾怕是更要胡思乱想了,届时病情又要加重。您不放心,散了朝再回来便是,妾就在这儿等着您,等您回来了陪妾一道赏景,可好?”
最终,在她的劝说下,刘淮还是去上朝了,去之前还特意叮嘱,叫她等着自己。
另外又吩咐了于胜,叫对方派人去尚食局传早膳,好让穆千凝起身了便能用膳。
及至陛下离去,整个寝殿内安静下来。
穆千凝靠在床边,没有马上起身的打算。
“殿下,奴婢等伺候您更衣。”
因着彤云昨夜便被遣回长安殿,眼下来伺候的是长安殿另外的宫娥。
见对方端了盥洗用具,身后跟着的人手中托着她今日要要穿的衣裳,穆千凝摆摆手。
“退下吧。”
她这会儿还是觉得脑子有些发懵,似乎只有方才劝天子去上朝时才清醒了会儿。
伺候的宫娥不敢多言,应了声后便小心退出寝殿。
及至没了人,只剩下自己后,穆千凝才能专心回忆起昨夜的事。
昨夜和方才陛下的模样举动。
不知不觉,她甚至觉得昨晚只怕真的是梦。
只是梦得比较真实罢了。
“唉……”半晌,她缓缓叹口气,揉了揉发胀的额间,“许是睡前想太多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昨夜入睡前,她一直惦记着吃的菜和那杯酒里的血腥味。
想来日有所思,才导致了梦里以为陛下心口受了伤。
想想也是,心间那样重要的位置,一个不慎便会要命。
怎麽也不会……
穆千凝的思绪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很淡,却很熟悉。
这是昨夜她入睡前不曾嗅到的。
和……
和去岁陛下特意派人送来的香,味道很像。
那香说是安神助眠的,穆千凝得了后也很是用了一段时日,可每每早晨起来总觉得脑子混沌,夜里更是反複做梦,醒了也不知究竟梦见了什麽,后来香逐渐用完了,她也没想着去问陛下再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