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什麽温暖你(3)
不止谭亮,除了当事人,其他学校都好奇地打量两人。
顾溪咽了下嗓子,莫名发干。
“抱歉老师,我不认识他。”
唐淩风望着那双如星辰的丹凤眼,“老师,我也不认识她。”
她立在冬风里
顾溪和唐淩风并没有因为来自同一个镇,或是因为报名那天他帮了她而有所熟络。
他们每天在教室食堂遇见了,也没有打过招呼,最多也就是匆匆瞥对方一眼。
一转眼高一上学期过去,顾溪身边除了多了个叽叽喳喳的朱一琛,便没有其他的朋友。
而男生堆里是最扎眼的唐淩风身边倒是有几个朋友。
那时候,顾溪以为唐淩风会像很多同学一样成为过路人,并没把他放在心上。
直到寒假回乡,遇见了他。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父母忙忙碌碌。
顾溪穿了件红色旧棉袄,弟弟顾承身穿黑色新棉袄,姐弟俩蹲在石台阶上玩蚂蚁。
在乡下孩子们没有什麽玩的,不是玩玩泥巴就是戳戳蚂蚁,或者上山下河。
冬季那麽冷,怕冷体质的顾溪其实想呆在屋里烤火,八岁的顾承偏偏要在外面玩,她只能带着他拿着树枝戳戳地上的蚂蚁了。
逗弄了会蚂蚁,顾承说冷,却又不坑进屋,嚷着要在田埂上抛个洞烧火。
顾溪无奈,跑回家拿了火柴,姐弟俩在田埂上刨了个洞,捡了些干树枝和干落叶烧起窑窑来。
顾承烤着火笑眯眯的,顾溪瞥了他一眼,默默用树枝抛出里面的火星和黑灰,好让空间大一些,火能旺一些。
在她眼里顾承是个麻烦精,父亲又重男轻女,她能不得罪顾承就不得罪,免得挨骂。
于是在他嚷着饿要吃红薯后,顾溪去家里粮仓拿了两个红薯埋在小窑里。
不一会小窑里飘出红薯香,顾溪翻出来见熟了先剥了一个给顾承。
正要去剥拿另一个,顾承拿着小棍敲打顾溪的手背,
一边吸着鼻子门口两条青鼻涕,一边说:“别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顾溪咬牙切齿:“谁给烧的?”
“不管,都是我的!你要敢抢我就告诉爸爸让他揍你!”
顾溪咬了咬牙,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这样的戏码,从小家伙咿咿呀呀说话时就开始了,每一次都是她战败。
因为顾承是弟弟,是父亲的心肝宝贝。
心里来气,她不想再打理顾承,便跑上台阶进屋去烤火了。
窝在木板屋里烤着火看着黑白电视,吃了两块米糖,顾溪挺满足的,优哉游哉的哼起流星花园的主题曲了。
突然,外面就传来杀猪般的哭声,她反射条件跑出去,正好看见置办年货回来的父母。
他们围绕着顾承,捧着他的小手一阵嘘寒问暖,母亲眼睛里有了泪花,父亲眉头皱成了麻花糖。
麻烦精被烫了手,手心又红又肿,被父亲抱着去乡里老医生那上了药,一路上麻烦精都窝在父亲怀里哭。
母亲像只螃蟹斜着走路,因为一直握着顾承的手吹着。
而父亲不时冷冷瞥瞪一眼罪魁祸首顾溪。
顾溪默默跟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回了家,父亲将顾承交给母亲,揪着她一只耳朵进了厨房。
一松开她的耳朵,便大声斥责:“你干什麽吃的!蠢货,让你在家看着你弟弟你竟然让他玩火!
这麽没用,怎麽不去死!”
顾溪下意识缩起脖子驼了背,身体微微发抖,这些年她最怕父亲的责骂,每每都能让她魂飞魄散。
她心里的委屈已经不知道有多重了,自从有了顾承,她就从来不曾得到父亲的好言好语。
她其实是怨顾承的,如果没有顾承,她还是被父母唯一呵护的小公主。
“滚出去!”
随着父亲这麽一吼,顾溪像往常一样头埋在胸前,慢慢走出去站到外面。
冬季的风太冷,她明明可以缩着脖子让自己感觉暖一些,却偏偏绷直了身体让冷风从头到脚欺负她。
屋里传来父母哄麻烦精的低声细语,顾溪心里生出了绵绵细细的针尖儿,扎得到处都疼。
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等到渐渐麻木,她偶尔听见屋子里传来他们的笑声都能扯一下嘴角。
身后传来老妇女的吆喝声,t她下意识回头去看,看见了村里的方大妈朝她笑眯眯的。
方大妈身后跟着一人。
她下意识去看,对方正好擡起头来让她看了个明白。
——是唐淩风。
他看见她哭了
她的心一缩,想不顾父亲的咒骂跑回家,她不想被同学看见这一幕,很丢人。
却来不及擡脚……
“溪子啊,又被你爸罚站了?”方大妈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动作。
顾溪咽了下喉咙,朝方大妈挤出一丝笑。
唐淩风投来的目光让她浑身发烫,有羞耻感包围了她。
以往经常被村里的人遇见她的狼狈,但从未有现在这般难堪。
方大姐笑盈盈的,提高了嗓子:“你爸跟你妈在家麽?”
顾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在的。”
“哦!那我带我外甥上你家坐坐吧。”
顾溪握紧手心,浑身为难,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母亲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方大姐从城里走亲戚回来了啊,快进来坐,这俏小子是你妹妹的儿子吧?真帅气!”
“是的呀,一直长在城里白净标致得很,这次跟我回来看看他外婆。”
方大姐是个寡妇,丈夫死后便回村里和老母亲一起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