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入野(17)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尚奕辰为人不错。”
羽澜擡擡眼睫,只觉讽刺。
上午种种,历历在目。
“行了,不提这些。这才三点,时间还早,我去接你,咱们出去走走?”
“我想一个人待会,改天吧。”
挂断电话,羽澜找个大点的手袋,将床头两本书放进去,视线打量过卧室,除此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件需要带着离开的东西。
出门,思思已经回房间了,不知道是接受不了离别,还是被许清勒令回去。
客厅空蕩蕩的,没有人影。
最后一级台阶迈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小区楼,阖上眸子。
——
睁眼,偏头,有浅薄花香。
捧着花的手,精瘦修长,好看匀称,唯一美中不足,无名指上一点清浅无痕的小痣。
羽澜缓缓擡头,茫然看他,迟疑接过,“您怎麽来了?”
想到合约,她表情淡了淡,平静道:“稍等,我还没来得及和家里说。”
尚奕辰沉眸看她,漆黑的眼仁深邃幽然,暗潭般的眼底涌起漩涡,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明明脆弱到一滴水就可以将她沖化,那麽大的伤口赤条条摆着,她却似掩耳盗铃般,死死摁住伤口,以为只要脸上不显出痛意,旁人就不得窥见其中败烂。
“受委屈了?”尚奕辰开口:“你可以试着依靠你名义上的先生。”
古井无波的幽池丢进一枚石子,激起的水花足以惊心动魄。
眉心一动,羽澜没搭腔:“我回去说,您稍等。”
“不急。”
微风拂过,下过雨的地面泛起腥潮。
羽澜不解:“那您过来是?”
她悄悄打量尚奕辰,只见他领口敞开一截,略显淩乱,衬衫也不似平日板正,外套看上去套的匆忙,衣角藏了不明显的半截在最侧端,松松散散的。
像是出门着急,没时间整理自己的着装。
尚奕辰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话难出口。
足等了一分钟,“朋友小聚,缺个女朋友,过来看羽小姐方不方便。”
“方便。”尚奕辰的邀约,她没有第二个答案。
她看着远处枝叶晶莹的葡萄藤,目光簌落,闷闷的想,她的人生什麽时候才能由自己做主。
车子飞驰而过,路边景色平稳后退,车窗玻璃隔绝车外所有嘈杂,稳稳停在一家略气派的Lounge酒吧。
门口服务生见尚奕辰阔步走来,远远打招呼,直到走近了,见到他身旁跟着的羽澜,愣了一下,装作不生好奇的模样,伸手引两人去房间。
走廊较长,羽澜脚还没迈进门,就听服务生小声招呼同事有八卦可以听。
她偏头观察尚奕辰脸色,他脸上不见波澜,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也没所谓。
房门从里面打开,最先入耳的是房间内喧哗,随即一个娇俏女声,“哥。”
戛然而止。
屋门大开,沙发上坐着几个西装打扮的男人和一身休閑装的黄头发男人,黄发男人率先出口,“美女,你走错了。”
走到门口学生模样的女人笑嘻嘻接话,“美女姐姐第一次来吧,他们这房间外面看都一个样,过道还多,绕的人眼花缭乱,我之前走错好几回呢。哪个房间,我送你过去。”
她说完抽空回头对黄头发男人咧嘴:“蜥蜴哥,你再不整改,早晚倒闭。”
“闭上你的乌鸦嘴。”
女人擡手接过蜥蜴哥砸过来的草莓,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羽澜,“姐姐尝尝,很甜呢。”
不等羽澜擡手,她热情地把草莓塞进羽澜右手,擡眼正瞧见站在一旁的尚奕辰。
“哥?”
“嗯。”
黄发男人听到声音一骨碌从沙发滚起来,大步过来,急切问:“出什麽事了?”
其余几人也站起来,目光询问。
“没事。”尚奕辰不想多谈。
女人用胳膊肘碰了碰黄发男人,示意有外人在,“你们进屋聊,我先送美女姐姐过去…房间号知道吗?”
尚奕辰上前半步,不紧不慢:“不用,我女朋友。”
“啊?”
沙发上几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咱们聚...”
尚奕辰不着痕迹给黄发男人一个眼神,男人会意,打断身后人没说完的话,“快请进...呃...怎麽称呼?”
“羽澜。”
闻言,黄发男人不解的瞧眼尚奕辰,没将讶异问出口,示意羽澜去才收拾好的沙发上坐,略带歉意开口:“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过来,我再叫个果盘,稍等。”
羽澜低声:“不用麻烦。”
她不确定尚奕辰所谓需要个女朋友是需要她做到什麽程度,故而只是默默坐着,听几人谈话。
黄发男人压着声音问:“是不是姓郝的又搞什麽动作了?”
尚奕辰:“没有。”
“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叫走的人不多,除了姓郝那家伙,还能有谁?”
女人嗤了声:“孙昔逸你脑子不用就捐了它,尚云到这里,车程半小时,我哥拢共出去了40分钟,怎麽可能是集团的事。”
孙昔逸佯装不悦:“怎麽跟哥哥说话呢。”
两人随即打闹在一起。
其他几人聊着话题,时不时插嘴几句,房间内一派其乐融融。
羽澜一个人百无聊赖盯着门口发呆,视线微斜,桌上谁的手机亮了一下,时间刚好是3点40分,和唐棠通话后的第40分钟。
她微蹙下眉尖,细细计算,尚氏集团到这里的车程她不清楚,但从她家到这里大约20分钟。尚奕辰如果真如女人所言,是40分钟之前出去的,只有出门后直奔她家,所有时间才能对得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