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入野(31)

不想，雪韵古都门前空地实在空旷，她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尚奕辰阔步走来，微风掀翻衣角，一双眸子黑沉幽深，乍然对视，她失智般忘记开口。

意识回笼，已在休息室入座。

现在说也不晚。

工作人员离开，她绞着指节犹豫片刻，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偏头。

尚奕辰先开口：“怎麽了？”

话音未落，有人敲门。

身穿黑色职业装的男人送来册子。

“尚总，这是今晚拍卖品的画册。”男人低垂着头，面色为难，眼球不断转动，时不时流露一点精光，“至于到场人员名单...我们一早就整理出来了，不过保洁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水桶，字迹都被水洇湿...电子版被实习生误删，目前正让人尽量找回。”

画册翻页沙沙声停住，尚奕辰擡眼看他，黑沉的眸子凉凉瞥过去，面无表情。

空气仿佛凝固，多添几分紧张。

饶是羽澜没有进过这种场所，也知道晚宴一定会有名单，不然那些邀请函全靠负责人挨个去想吗，自然不可能。

明显被人敷衍，尚奕辰颔首让人离开，并未多言。

羽澜纳闷，凝眸观察身边低头看册子的人。尚奕辰不可能听不出敷衍，这麽轻轻放下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她想的出神，不知什麽时候尚奕辰将目光从小册子里移出来，偏头与她对视，嗓音磁性低沉：“羽小姐？”

他声音很小，顶上灯光柔和，折出一点影子映在他的瞳孔里，黑幽的眸子染着疑问，望过来的眼神像是织了一张蛊惑人心的网。

扣在册子上的指尖，哒哒声响一下催一下。

“咳咳。”羽澜不自然别开视线，“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过了好一会，想到包里的黑卡，打好腹稿正要开口，服务生站在门前，请两人进入内场。

羽澜咬下嘴唇，又没来得及出口。

开场节目热闹欢快，大约是为了配合舞者，房间内大灯关闭，一排氛围灯闪烁斑斓颜色，气氛被烘托至最高点。

不经意间一瞥，撞进身旁之人长眸深幽，她五指收拢，呼吸乱了节拍。

拍卖师一轮一轮介绍物品，一字没能入耳。

清香薄荷味倏地盈满鼻腔，羽澜怔住，心里抗拒他的突然靠近，却莫名地，身体懒怠动弹。

“下一个品，麻烦帮我举下牌子。”

“嗯？”

羽澜不解，按他要求频频加价。

拍卖师看过来：“400万，这位小姐还要加吗？”

厅里大多数人常年混迹于古玩市场，一眼便能看出台上那副《牡丹亭》明显不是真迹，远远不值这个价格。

衆人交头接耳，纷纷揣摩尚奕辰的心思，只有最后一排几人变了脸色。

羽澜余光捕捉尚奕辰神色，点头。

果然，在拍卖师落槌的前一秒，后面有人叫价。

当下不做他想，几乎加到天价，才得以成交。

拍卖师话音落下，服务生手持托盘过来，示意羽澜签字。

她抿唇，回头看尚奕辰。

那双眸子染着纵容的笑，他擡下手：“签吧。”

流程走完，晚会散场，衆人各怀心思过来和尚奕辰打招呼，窥探的视线被挡在挺拔背影后，三两句话将人打发走，厅里慢慢静下来。

羽澜虚握下拳，回身拿包。

身后传来阴阳怪气：“听闻尚老喜欢收集古玩字画，没想到，尚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尚奕辰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多宠溺：“女朋友喜欢做慈善，没办法。”

嗯？

羽澜低头，垂在身侧的右手被人轻轻碰了碰，手心炙热一路蔓延至心底。

明知他是借口，却还因为一句“女朋友”方寸大乱。

内心深处，敏感成线，有什麽一闪而过，像是无奈，又像是找到借口般庆幸。

来人话有深意，他目光阴鸷，炯炯盯住尚奕辰：“尚总，别把路走窄了。”

尚奕辰挑着眉梢，话声不见狠厉，他语速极慢，嘴角弧度似有若无的勾着，嘲讽意味十足。

“小沈总，你还有机会换条路。”

“尚总别太自负，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堵死别人的路，他日也有可能被别人逼到绝路，何必呢。”

尚奕辰不屑笑笑，未就他的话往下说：“听闻沈太太最爱珠宝，我这里有278颗，晚些时候会送到沈家。”

来人脸色微变，“不劳费心。”

“既然如此，我明早让人取回，沈太太对珠宝有研究，应该不需要鑒定师出面。”

“珠宝展时我已经为母亲挑选过几款，暂时不需要。”

“不需要？我这里有一段录音，应该能证明沈太太对这批珠宝感兴趣，小沈总想听听吗。”尚奕辰不在乎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语速缓慢：“清单也会一并送过去，小沈总，我不做亏本买卖，10个点，你看着办。”

男人冷脸离开。

羽澜看着男人和沈时意七八分相似的背影，指尖不自然蜷起，尚奕辰缓缓松手，看了眼和羽澜接触过的指腹：“抱歉。”

掌心触碰消失，温度久久不散。

第四次想到包里的卡，再次被人打断。

“尚总。”

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身穿整套定制西装，标準国字脸，厚重镜片遮不住眸底锐利。

羽澜暗暗留心，这人她见过，国内三大投资人之一——赵谨。

虽为人过于爱财，但对企业发展规划方面的眼光相当毒辣。

如果能...

“羽小姐。”赵谨和善浅笑：“之前听尚总提到过您的作品，不知道方便聊一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