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入野(44)
珍珠项链托在掌心。
“我给您带了礼物。”
珍珠硕大圆滑,尚绵舒只是拿在指尖,羽澜便有种物归原主的错觉。
“谢谢,和我的衣服很搭,可以帮我带上吗?”
羽澜起身,绕去尚绵舒身后,顺着颈后整理至胸前,擡眸不经意和尚绵舒对视,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幸福满足。
“晚饭后去我那,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尚绵舒抚摸着珠子,爱不释手,“不瞒你说,近几年最让我忧心的就是奕辰的婚事,我倒不在乎别的,只要奕辰自己喜欢就好,就怕他母亲多事。”
“他母亲?”见尚绵舒眼中迟疑,羽澜忙道:“我们很少聊家庭。”
尚绵舒长叹一口气。
“说来话长,很多年前的事了。奕辰父母才结婚那会,人人都说这位年轻的尚太太冷漠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假人,五年相处,总算在这位尚太太眼睛里看到神采,大家都说是他父亲用爱感化了他母亲,直到那天,奕辰骑马时不小心摔伤腿,赶巧家里医生不在,他父亲送他去医院,撞见他母亲在医院照顾别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母亲欢喜是因为病床上躺了五年的竹马醒了。”
“没日没夜的吵,两人都不肯离婚,那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五年相处两人并非没有感情,他父亲决定退一步,没成想,那天大雾出了车祸。”
羽澜怔住,低声:“大雾。”
尚绵舒眼角湿润还在,诧异羽澜奇怪的关注点。
门外脚步声断断续续。
尚绵舒偏头瞧了眼窗外,压了压声音:“可笑他母亲把这一切都怪到奕辰头上,一会不管他母亲说什麽,你都不用在乎。”
门外有佣人唤:“太太。”
尚绵舒起身,轻拍羽澜胳膊,浅声:“走吧,我们出去。”
两人步调一致,回到中厅。
主位已经坐了一位老年人,身穿裁定合体的西装,花白头发,儒雅和善。
耳边传来尚绵舒低语:“这是爷爷。”
顺着她的话,羽澜出声:“爷爷。”
尚老笑着点头,慈祥中带着几分歉意:“坐。”
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嗤。
羽澜偏头看过去,宋歆怡掺着一位中年女人进门,女人眼角狭长,薄唇弧度明显,和尚奕辰六七分相似,唯一不同,女人眼中厌弃,她从未在尚奕辰脸上看到过。
“瞒的不错,证都领了,我一点不知道。”她斜眼打量羽澜:“怎麽称呼?家里做什麽的?”
“还不知道,尚太太什麽时候改行做预审员了?”尚奕辰的声音从女人身后传来。
宋歆怡佯做不满的打圆场,“奕辰哥,你怎麽跟伯母说话呢,毕竟是你母亲嘛,该尊重些。”
尚奕辰冷冷瞥了她一眼,“她尊重我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尚母上下打量羽澜,冷哼:“不明不白的领证,谁知道……”
“嘭!”
老爷子重重撂下茶杯,茶汤洒了一圈,滚烫的液体污在桌面。
尚母冷着脸住嘴,入坐后又打量羽澜,“没人教过你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吗。”
羽澜动了下,下一秒,尚奕辰阔步走到她身边,擡手拉她在身边入坐,随后单手挽起袖口,长腿交叠,眼神晦色扫过尚母,漆黑的眼仁深处不见温度。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他垂眸看过来,眸中冷色陡然而逝,给一个宽心眼神。
他表情变幻太快,仿佛那双眸子从来未装过冷意。
羽澜抿了下嘴唇,施施然浅下神色。
“奕辰哥,你这是什麽意思?婆媳第一次见面,敬杯茶哪里就不行了?”
尚绵舒淡淡道:“第一次见面就要敬茶的规矩,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她偏头看向羽澜:“澜澜,看来是姑姑没规矩了,没嘱咐到你。”
宋歆怡被噎了回去,仰着脸不吭声,尚太太接过话茬:“第一次见面在领证之后,这规矩又是从哪起的头?”
尚老:“行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尚奕辰声音平淡:“我女朋友回来吃饭,如果想吃,可以开饭了,如果不愿意,请便。”
羽澜偏过头,他周身似乎少了淩厉,眉眼没有情绪起伏,紧抿得唇角能看出,他并不开心。
一句话,仿佛翻滚的油锅里溅入水花,炸开大家努力维持出的和谐。
尚母气愤夺过视线,嘴角发颤:“怎麽,我在这影响你们吃饭了是吗。”
尚绵舒轻叹口气:“澜澜第一次来,你就非要今天给奕辰找不痛快吗?”
尚母指着自己,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涨,胸口起伏动作越发明显,“我找不痛快?分明是他给我找不痛快,要不是歆怡和我说,是不是今天你们一家人吃团圆饭我都不知道?”
尚老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够了。”
“既然我这麽影响你们,我走!我真是养的好儿子,从来就不会和我站在一边,小时候是,长大了更是!”
尚奕辰没开口,羽澜移过视线,只能看到他低垂的侧脸,心底没理由一空,右手不自觉下滑,默默挪动,直到触碰到泛着凉意的指骨。
明显感觉到,指骨的主人僵了一瞬。
她顿了下,鬼使神差般握住。
四目相对,她清晰看到,尚奕辰瞳孔扩散少了平日松弛。
眸光直视,羽澜不自在的端起精致小杯,呷一口茶,目光游移。
中厅白炽灯亮的刺眼,冷白灯光铺在餐桌上,给几乎未动的食物蒙上一层薄雾。
尚母闹了一出,尽管后面尚绵舒极力想缓和气氛,大家还是没吃几口,餐后各自散去,临走前,尚绵舒又嘱咐羽澜一会去她那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