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没有堵车，但他的车速还是情不自禁地放慢下来。

印象里，商总和小姐，从来没有因为什麽发生过争吵。

因为商总对小姐有种亏欠感，所以无论什麽事，他都会让着小姐纵容着小姐；而小姐也心疼他的身体，总是护着他的。

这是第一次这样。

楼藏月吐出口气，一字一字地说：“我也没有不恨他，我一直在走我原定好的路，从没有偏移过。”

商时序：“是吗。”

“是的，我也没有不相信你，既然你说你没有，我就信你没有，这样，可以了吗？”

车厢里又一阵安静。

再度出声，是商时序：“已经三月份了，但婚礼筹备还差很多，大概是底下人做事不尽心，阿月，你去接手，正好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準备。”

楼藏月觉得荒缪：“你要我现在放下手里所有事，回马赛準备婚礼？”

“沈家已经是茍延残喘，不值一提，剩下一个吴慈生和闻延舟，交给我就好。”商时序说。“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本就不用分那麽清楚，準备一下，明天就去吧。”

楼藏月不可置信：“商时序！你这麽决定，问过我同意了吗？！到底是婚礼需要我接手，还是你受不了我跟闻延舟见面所以干脆送走我？！”

“你怎麽想都可以。”

“你！”

池南觉得不好，这两人是要炸了，他刚要出声打断，缓和气氛。

刚好这时，楼藏月的手机响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是沈素钦。

沉了口气，让情绪冷静一些，这才接了电话：“沈教授。”

沈素钦问：“藏月，你回沪城了吗？”

“回了，刚刚落地。”

“能跟我见一面吗？现在。”

楼藏月看了下窗外的路：“可以。”

挂了电话，楼藏月没理商时序，直接敲了敲挡板。

池南收起隔断，楼藏月说：“前面靠边放我下车，我要跟沈教授见面。”

池南犹豫地看向商时序，商时序问：“你们约在哪里见？我送你过去。”

楼藏月受够了：“我跟沈教授见面，不是跟闻延舟，你不用监视我吧？”

“你为什麽会觉得，这就是监视呢？阿月，你现在对我的误会很深了。”商时序温漠道。

楼藏月闭上眼，觉得跟他说话很累：“我们约在意德咖啡厅。”

于是他们的车子便跟着导航开去了这家咖啡厅。

到了咖啡厅门口，楼藏月直接下车。

商时序目光看出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一下，似乎在不动神色间传递了什麽……

楼藏月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向咖啡厅。

池南也啓动车子，开了一小段路，有些忍不住：“商总，您怎麽突然对小姐跟闻延舟接触，那麽大的意见？之前都不会的。”

商时序冷冷道：“谁知道他们都中药的那一夜做了什麽，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就该忍下这口气吗？她但凡对我有一丝惭愧，都不该跟闻延舟走这麽近。”

“……”话这麽说也没错……

但池南觉得，这种话，不太像商时序会说出来的。

怪怪的……

第788章 换一命

楼藏月进了咖啡厅。

沈素钦仍是坐在轮椅上。

他的腿有在慢慢恢複，情况还算不错，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是走不了路的。

他带了一个保镖，桌上放了一杯咖啡，但一口都没有喝。

“沈教授。”楼藏月走到他面前，先问，“腿怎麽样？”

“能在家里扶着栏杆走几步，医生说比预期恢複得好。”沈素钦示意保镖去帮楼藏月点单，“美式就可以。你看起来恹恹的，没什麽精神，是没睡好吗？”

“这一周在京城处理事情，确实有点没睡够。”楼藏月坐下了。

沈素钦淡淡一笑：“你不在沪城这段时间，沈家也翻天覆地。”

楼藏月抿唇：“不是我做的。”

“我相信不是你。”沈素钦伸手端起咖啡，眼镜片倒映漆黑的液体，“前天，我见过时序，问是不是他做的？”

“他怎麽说？”

“他没有承认，但他不肯放过沈家。”沈徊钦擡起头，眼神有种难言的沉重，“藏月，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一件事？”

楼藏月怔了一下，点头：“我记得。”

就是他因为她被车撞那天，他醒来，要她答应他一件事，但没说什麽事，只说到时候再来要。

沈素钦抿唇：“就算我卑鄙吧，我拿你这个承诺，跟你换我大哥的一条命。”

“……”

“你们之间的事，我知道……”沈素钦苦笑，“我如果说我不知道，那也太假了。”

“我一直都知道，沈家对不起顾家，我要是用我们的交情，要求你放过沈家，那是我不知分寸，沈家从顾家拿走的东西，甚至是整个沈家，我都可以赔你，我只想留下我大哥一条命。”

从他跟她要这个承诺开始，就是在为今天做準备。

四家和楼藏月的仇，非你死我活不能罢休，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他大哥真的付出性命。

“藏月，我们相识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向你提出请求，不要让他成为这起爆炸案的元兇，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好不好？”

楼藏月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依旧温润，眼镜框上的银链子依旧蕩漾，和他们在沪城大学初见时，一模一样。

她喉咙咽了一下，点头了：“……好。”

沈素钦苍白道：“谢谢你。”

·

调查出爆炸的根本原因，才能划分责任，才能确定谁该为这六条人命承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