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变得黑暗，可能是在植物人状态里三年，黎星若已经习惯了什麽都看不见，这样的确可以让她比较安心。

叶赫然低头，隔着领带亲她的眼睛，“小姑姑蒙着眼睛也漂亮，这麽漂亮的老婆是谁家的啊，哦，叶赫然家。”

黎星若回想他刚才那些发言，她听着都尴尬，也不知道他怎麽说得出口的，嘟囔道：“神经。”

叶赫然拉着她站起来：“我们再去试一次，如果还不行就算了，咱们以后不当律师了，咱们去考公，转职当法官。我一直觉得法律职业所有从业者里，法官是最帅的，一锤子下去，对错他说了算。”

黎星若皱眉：“什麽叫他说了算，法官也是要依法办事。”

叶赫然就一边顺着她的话说，一边带她去法庭。

而全程看完叶赫然是怎麽把失控的黎星若，从抗拒安抚到温顺的吴慈生，眼睛里骤然掀起了风暴。

他这些天带着黎星若抚今追昔，也是想他好起来，却还抵不过叶赫然胡搅蛮缠的几句话。

到底是叶赫然的“话疗”有用，还是，黎星若本身就更信任他？

……

叶赫然带着黎星若回到法庭上。

案件的审判其实已经结束，叶赫然仗着黎星若蒙着眼睛看不见，私下请了法官配合表演，又安排律师充作被告律师，重新开始。

案件的材料，黎星若早就烂熟于心，不用看文件也背得出来，蒙眼对她毫无影响，她也因为看不见，神经松懈，找回了从前的六七成功力，顺利开完。

“庭审”结束，她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黎星若愣了愣，立刻摘下领带。

才知道这是一个假的庭审现场，配合演出的都是她以前的业内朋友。

他们也是真心希望，她可以早日康複，都说律界少不了她这颗明珠。

黎星若很难不动容。

而这一切，都是叶赫然的安排。

他也做了两手準备，如果黎星若还是没办法开庭，他就蒙住她的眼睛，带她上这个“假”法庭。

只要她成功一次，无论是怎麽成功的，她都能找回一些信心，这对她之后的病情恢複也有好处。

送走配合演出的朋友们，叶赫然带着黎星若在走廊的椅子坐下。

他蹲在她面前，得意道：“事实证明，办法就是比困难要多，辩论阶段你表现多好，这要是真实开庭，你也能赢。”

黎星若抿唇：“难道我以后开庭，都要蒙住眼？”

叶赫然煞有其事：“那以后律师界就多一个传说了，‘申城蒙眼女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第848章 你什麽都没有，我什麽都有

黎星若不得不承认，被他这一通折腾，她感觉自己的心髒都轻了很多，呼出口气，抿唇道：“你别把我当小孩儿哄。”

叶赫然耍宝第一名：“在小姑姑和老婆之间，黎大律师选了‘宝宝’这个称呼，本着尊重原则，我以后就喊你宝宝了。”

黎星若瞪他：“你刚喊我就撕了你的嘴。”

叶赫然笑了起来，亲亲她的唇角。这次黎星若，没有躲。

他目光温柔下来：“你坐一下，我去买两瓶水。”她嘴角都起皮了。

“嗯。”

自动售货机在另一条走廊上，叶赫然选了两瓶水蜜桃味的饮料。

吴慈生冷不丁走出来，盯着他，冷声道：“叶赫然，你就是靠那些巧言令色哄骗的星若。”

叶赫然懒得给他眼神，扫了自动售货机的支付码，漫不经心道：“我跟我老婆怎麽相处，用得着你管？”

吴慈生忍无可忍：“她那样根本不是真的克服了心魔！就是掩耳盗铃，隔靴搔痒而已！”

叶赫然笑了：“我就纳了闷了，为什麽一定要克服心魔？”

售货机“哐当”一声掉下两瓶饮料，叶赫然不急着去拿，而是去看吴慈生。

“就跟现在一些人一样，遇到所谓的挫折啊困难啊，明明把它们放进自己整个人生里，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磕绊，根本不会影响到什麽，但第一反应却是强迫自己去克服它们……就不能直接绕开吗？一定要没苦硬吃？”

吴慈生可笑：“谬论！”

叶赫然勾唇：“所以我活得开心，而你呢？”

“吴慈生，听说你爹不疼娘不爱全家都偏心你大哥，咱俩的情况其实有点儿像，我爹也只疼他那两个私生子，换做你是我，你肯定是想方设法除掉那两个私生子，拼命表现力证你比那两个私生子更优秀。”

吴慈生沉声：“有何不对？”

“对错我不评价，但我的做法是——爱咋咋滴。”叶赫然一如既往的混蛋。

“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为什麽要坏事做绝地去除掉对手，让自己的手不干净？为什麽要吃苦受罪，只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优秀？为什麽要付出一切获得一个本就不爱自己的父亲的认可？”

他眉梢扬起来，桀骜又肆意，“我没这些，不也活得好好的？”

吴慈生烈火烹心，本能地要去反驳他，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一长串沉默。

叶赫然瞧着他：“而你，为了证明你比你哥优秀，主动把吴、顾两家的血仇揽到自己身上……柳厌是独生子他替柳家担责是避无可避，沈徊钦是沈家长子保护家族和弟妹是他的执念。”

“你是什麽？你什麽都不是，明明是你爹你哥的罪，你却偏要揽到自己身上，对楼家围追堵截，现在遭到楼家反噬，脱不了身还被家族舍弃，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

“你说你这一生，忙忙碌碌，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你有一刻真正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