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词[破镜重圆](15)
沈宴宁站在洗手t间里,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水汽在门上附了一层薄雾,她的手指不自觉攀上去,沿着那个身影细细勾勒。
像心有灵犀,屋里的人突然擡起头,明知他看不见自己,她却还是惊得像做了亏心事,心虚地转过头。
水龙头开到最大也无法掩盖剧烈的心跳声,她猛地把水拍在脸上,水花四溅,过了一会才逐渐归于平息。
她那件雪纺衬衫被红酒喷洒得湿了半截衣袖,沈宴宁尝试洗了洗,依旧没能洗净,看着浸泡在水池里的一团衣服,有些肉疼。
“叩叩”
孟见清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走过来的,敲了敲浴室门。
“怎麽了?”她警惕出声。
他倚在门边,看了眼赵西和让人送来的衣服,低头笑了一下,“衣服送过来了,给你放门口?”
“好。”里面应声过来一个字。
沈宴宁确定他离开后才开了门取走托盘上的衣服。
衣服大约是按照赵西和的喜好挑的,红色的收腰连衣裙,蝴蝶骨至后腰那块镂空,用了两根细线交叉绑着露出一整个后背,裙面上绣着不规则的图案。
衣服很好看,但款式複杂,沈宴宁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
“哗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
孟见清下意识擡头,眼前多了抹亮眼的红。
沈宴宁一米七的身高,裙子不长不短,刚好到她的脚踝,一字肩的领口露出白皙突兀的锁骨,骨肉匀亭的曲线藏在裙摆底下,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孟见清眼睛微微眯起来,嚼碎了嘴里的冰块,擡手朝她勾了勾。
沈宴宁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还没完全适应,单手捂着凉飕飕的后腰,应声走到他身边。
这个角度,那双腿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又长又直,匀称得没有一点赘肉。
孟见清的眸色深了深,下一秒,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拉了一下。
沈宴宁没什麽防备,向前踉跄扑倒在他怀中,后者借着相互作用的力把她抱到腿上。
隔着薄薄的布料,孟见清的手在她腰上一寸一寸抚着,向上蜿蜒,一点点勾勒出她的腰线。
她整个身体是僵的,手心沁出薄汗,却又明显感觉到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仿佛有电流流过,一下又一下刺激着肾上腺激素,疯狂得令人心惊。
屋外的夜色浓得像粘稠的墨汁,偶尔闪过几道骇人的光,高高的法国梧桐被夜风席卷,发出肆虐的沙沙声,有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孟见清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僵硬,那双干净的眼睛根本藏不了任何情绪,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紧张。
他的手突然停下,右手掌心缓缓贴上她的脸颊,指尖来回轻轻摩挲。
沈宴宁察觉到自己在细微地战栗,忍不住擡头,对上他那双微凉的眼睛。
他今晚喝的不多,身上带着浅浅酒味,眼眸中看不到半分醉意。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好半晌。
他才开口。
那种隐约带着点无望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黑夜,犹如一朵在寂静和黑暗中生长出来的花——
“阿宁,有些路对你而言也未必是条好路。”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你孤注一掷抛负所有决心的时候告诉你,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
他们高高在上,熟练地游走在这场世间游戏里,随时可以更改游戏规则。
少女低着头,脊背僵直。她知道这是他给的忠告,所以就连生气都会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可想起外语学院雨幕里的那道身影。
忽然觉得有那麽一点委屈......
和不甘心。
生命里有许多人来无影去无蹤,也有那麽一两个人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掀起一阵狂浪,留下最浓墨色彩的一笔。
只是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撕开来就像一道伤口。事实上,对于它的存在不应该只是在心中溃烂,而是应该风华,发光。
“那,”沈宴宁的睫毛动了动,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孟见清,你告诉我,怎麽样的一条路才算是条好路?”
孟见清脑中空白,什麽是好路?
大概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细想过。
他这些年过的太好了,好到让他擅长遗忘掉一些往事,甚至因为太久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而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外面开始下雨,雷鸣闪电交加,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周帝京会有台风预警。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
很快,她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的是几下很轻的扣门声。
沈宴宁借口从他身上退下来,坐在一旁。
门没锁,但门外的人不敢贸然进屋。
“进。”孟见清没动。
进来的侍应生挂着标準的职业微笑,手里捧着一个纹路精致的盒子,放下后就低着头出去了。
孟见清伸手打开黑色的木质盒子,里面是一块小巧的玉雕挂坠。用的是上好的翡翠,清澈纯净得宛如一捧溪水,晶莹剔透的玉身雕刻着精巧複杂的花纹,中间做了雕空设计,形似一朵兰花,典雅空灵。
沈宴宁对玉的了解不多,单从玉的材质以及工艺来看,也大致猜得出这块玉雕价值不菲。
孟见清手指轻轻一勾,连带着系绳一并把它取了出来。
“在广东碰到一个玉雕师,听说还是非遗传承人,雕的一手好翡翠,”他边说边拨开她一侧的头发,手臂绕过她的后颈,“这段时间难为你陪着我一起吃饭了......”
他靠过来时,柔软的衬衣蹭过她的脸颊,她企图想要看清,却只能看到一个隆起的肩胛,以及萦绕在鼻尖的,属于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