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伤(12)
“小雾啊,你怎麽就不明白爸爸点用心,你妈给你留下的産业,那自然都是你的,她虽然也是爸爸的女儿,但我心里分的清,这些産业跟小雅没有半点关系。”
旁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个人模人样的好父亲。
但这人究竟什麽德行,薄雾最了解不过了。
倪成安是当年入赘进薄家的。
而倪雅就是倪成安当年瞒着母亲在外面跟别人有的私生女。
母亲因病去世后,倪成安就将倪雅母女俩接回了薄家,甚至还专门举办了一场浩浩大大的发布会,唯恐旁人不知道倪雅是他亲生女儿一样。
说来也是讽刺。
两人生日还是同一天,倪雅比薄雾只大了两个小时。
这不就是明着说自己婚内出轨。
要不是因为当年薄雾被倪成安和他的宝贝女儿气的离家出走。
她才不会去故意接近什麽陆砚瑾,硬生生闹出这麽一档子事来。
这人还有脸摆出一副父亲的模样教育她。
呵。
真够不要脸的。
看薄雾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倪成安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麽。
薄雾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刚开始还会嗯嗯啊啊的应付两声,后来直接连音节都懒得发出一声。
倪成安自讨没趣。
他叹了口气,叮嘱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门被轻轻合上的那一刻,薄雾才缓慢的的掀起眼皮。
偌大的客厅又重新陷入寂静,倪成安穿过的拖鞋还停留在鞋柜旁边,茶几上有他带给她的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还是温热的,隔着纸袋都能感觉到热气弥漫。
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
其实说完全不在意了是假的。
倪雅t搬进薄家没两年,薄雾就一个人拉着箱子搬了出去。
在此期间,她足足有三年没见过倪成安。
从小到大,薄雾几乎是被倪成安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每逢过节他都会腾出时间带她和母亲去旅行,会帮她吹头发买礼物,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担心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他没对薄雾发过一次脾气。
后来母亲去世后。
倪成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只要薄雾和倪雅发生争执,他永远会第一时间站在倪雅身边。
他会亲自接倪雅放学,会为倪雅挑她喜欢的小裙子,会千方百计的讨她开心。
那些对薄雾的爱几乎都转移到了倪雅和她母亲身上,还大言不惭的告诉薄雾这是亏欠。
他说让薄雾懂事一点,不要让爸爸为难。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当时的薄雾打心眼里的觉得。
在她和倪雅中间,她就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她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
她好像真的,就这麽被抛弃了。
被重病的母亲,变心的父亲,和那个曾经给予她万千宠爱的世界。
第 7 章
薄雾靠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关,随意播放了一个搞笑类的综艺节目。
客厅的声控灯被她关了,电视里倒影出的炫彩光芒打在薄雾脸上。
她将音量调的很小。
客厅太空旷了,即使音量开到了最小一格,常驻嘉宾爽朗的笑声也不断在空气中徘徊蔓延。
他们在用尽自己的全力逗观衆笑,可薄雾却怎麽也笑不出来。
内心空落落的,像是被挖去了一块,怎麽也填不满。
这天晚上,薄雾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或许是白天太多事夹杂在一起。
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到她和陆砚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好像还是跟倪雅有关。
……
第一次见到陆砚瑾,是在九年前,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二。
酷暑将至,麻将馆内人声鼎沸,老旧的空调扇页发出难听的嘎吱声,雾气凝成水珠布满两侧窗户。
门被推开了。
热气瞬间透过门缝涌了进来,门外那颗榕树的倒影晃晃悠悠的落在走廊上。
淩珊珊抱着摩托车头盔,穿过拥挤的人群,气喘吁吁跑到薄雾身旁。
她半弯下腰,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歇息,另一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薄雾,快别打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
薄雾看都没看她一眼,嘴里叼了个棒棒糖,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没看姐姐现在正赢钱呢吗,哪有这个时间。九条。”
“算我求你了行吗,这次带你去的地方,我用人头担保,保证比这有意思。”
“这句话我可听过将近上百次,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薄雾眼皮都没掀一下,摸出一张新牌,用指腹轻轻摩擦了两秒。
接着,她忽然笑了笑,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牌。
“胡了,清一色自摸。”
坐在对面的张婶一脸不情愿地掏出钱,嘴里不断嘟囔着。
“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就会想着法子挣我们这些老太婆老头子的钱。”
“我这可是凭本事得来的。”
薄雾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数了数钱,顺手递给了一旁的淩珊珊。
“张婶,您昨天就欠我七十块呢,我可记着呢,明天接着来,不能赖账啊。”
摩托车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到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前。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朝里看,里面灯光绚烂人声鼎沸的,有音乐有鲜花糕点,像一个大型的派对现场。
人群正衆星捧月地围绕着中间的方向,似乎还在起哄着什麽。
薄雾摘下头盔,狐疑道:“这什麽啊,表白现场吗?”
“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