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关系(212)
沈确顺着他的话问了句:“他叫什麽名字?”
“夏民安。”裴作权拿起这张照片,搭在扶手上的右手轻轻摩挲照片中的人,“当初我们差点结为兄弟,可惜啊。”
道行高深的人在叙事时,神色难以辨明, 透着三分真七分假, 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情实感哪句又是假意, 和这类人打交道不能有任何走神,必须全程紧绷留意他说的每一个字。
沈确好奇他们当年的关系究竟如何, 但若是主动询问便是着了裴作权的道,他会一步步引诱人往预先安排好的圈套里直愣愣跳下去。
“是挺可惜,真心难求。”沈确淡淡道。
裴作权从旧事感伤中慢慢回归现实,斜睨面前淡漠如水的年轻人:“看来你也遇到过。”
“当然,”沈确轻笑出声,“不日前刚经历过最好的兄弟反戈相向,被你们收买。”
裴作权仰天大笑:“你小子倒是挺记仇,也罢,都别兜圈子了,把心掰开了说。”
沈确故意伸手指向他:“您请。”
“从你出手救下我,到我同意你上岛,这一切并非偶然,”裴作权将照片随意扔回茶几上,“我更好奇你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知道我必经之路。”
来的路上,利成宇已向他表明此次任务涉及人数不算少数,毕竟是要撤人离开,还有运进来的货,想要万无一失人手多是必然,而这恰恰暴露裴作权行程的洩露,知道其中有内鬼,却不容易查到。
“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详尽,有关你们此次撤走的路线,”沈确将手机拿出来,“进岛以后被限制了,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邮件让你们查证。”
裴作权扫了眼手机没接:“继续说。”
“根据这条路线我救了你,至于此次你在路上遇险与我无关,杀你的人也并非我安排。”
裴作权没作声,盯着沈确陷入沉思。
方才还算松快的氛围笼罩上了一层难以挥开的迷雾。两人都在赌,裴作权赌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以及接下来的谈话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沈确在赌他更想揪出藏于大本营的卧底,对一个既有话语权且一直以来标榜自己是数一数二的人而言,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这沙子已经进了眼里,拼命地揉眼还是不能解决眼睛不舒服的情况,这种时候要麽去医院要麽上眼药。
于裴作权而言,去医院意味着声势浩大,无疑是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他要去求医问药,而上眼药就不同了,以温柔攻势慢慢解决,不大动干戈的同时还能稳住人心。
这场心知肚明的博弈由裴作权的出声作为结束,又以他的询问作为开始:“他下次联系你时,让我知道。”
“你就不怕我是警方卧底?”
“你是又如何?”裴作权对他卧底不卧底的身份没任何兴趣,确切来说压根没放在眼里,“揪出这个卧底,我会放你和她离开。”
这一场名为合作实为威胁的谈话最终以书房内部电话铃响而结束。
沈确从书房出来,先前领路的男人已听到动静在外等候多时,“沈先生,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了,请随我来。”
一条和阮妤住处完全相反的路。
他的住处安排未免太刻意。沈确不为所动,内里对裴霁这种小心眼的行为着实瞧不上。他沈确的女人只能是他的人。
相同的障子门,唯一不同在于颜色的区分,色泽上更偏重木色。
男人先行推开门:“你的住处。”
沈确往里瞥了眼,相较于阮妤宽敞明亮的屋子,他这间房还真像是临时休憩的旅馆,住不了多少天就会换下一批顾客的那种。
“谢了。”他径直踏进屋内,关上了障子门,环视屋内一圈,不动声色检查是否有可疑物。
里里外外翻找过后,暂时可以确定屋内没有异常。沈确合着外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回想在书房裴作权同他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像是都包上了一层不透明的纸,迷雾重重。
同一时刻,阮妤刚从待客室出来,裴霁最近忙,许多事需要他处理,能抽出空閑时间相处的机会很少。对阮妤而言这不是好消息,毕竟肩负重任,需要找到路线图,一直无法接近裴霁,事情就会往后一直拖完成不了,要想早点离开这里,她必须主动出击。
眼见裴霁要走,阮妤破天荒主动叫住他:“你要去忙了吗?”
裴霁刚準备签下递来的合同,听她之言,签字的手微顿,偏头疑惑看着她。
“我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她指了指那份还没拿走的合同,善解人意道,“如果你不是那麽忙的话,能不能带我在岛上转转?”
裴霁挺意外她会主动邀约,印象里她对自己除了抗拒和生气不会出现第三种情绪。将合同签署后,合上文件递给手下,朝她伸出手:“走吧。”
阮妤盯着那双手犹豫了会儿。
久等不到她过来,裴霁干脆替她做决定,直接拉过她手腕往院外走。
他一动,身后自然是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声势浩大不像是带她在岛上随处看看,倒像是巡查岛上动向。
阮妤和他走出了园子,实在没忍住拉住他,看他拧眉望着自己,无奈叹了声:“一定要这麽多人看着吗?我们不是在你的地盘吗?”
经她提醒裴霁才注意到身后确实跟了不少人,以前也是如此,只是之前对于跟着的人是多是少没有格外注意。他顺势停下打量她,从她明显的神色变化中大抵也知道了她不喜欢被人跟着,或者说反感这麽多人跟在身后。
“留两个人跟着就行。”裴霁发了话,乌泱泱的人头顷刻间分散开来,留下离他们最近的两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