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关系(234)
裴霁知道她眼尖嘴利从不吃亏,但在这种场合下她依然敢说敢做,某些时刻他确实有点佩服她,就像此刻,她好像很单纯地在说一件事实,其中隐晦的含义聪明人听得懂,而在场之人中或许也就丰明康两眼瞪圆品不出一丝不同。
白汉梁倒是难得碰上小辣椒,或许是岛上的女人太过逆来顺受,他反倒对身旁直言不讳的女人有那麽点兴趣,无关情爱单纯想要逗趣,就像家养了一只活泼的猫,閑暇之余,他愿意取来逗猫棒撩拨她两下。
“什麽女人香?”白汉梁干脆装傻,“哦,这儿就你一个女人。”
言辞的羞辱或嘲弄,已激不起阮妤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她望向对面同样沉默却板着脸恨不能过来弄死白汉梁的沈确,有他在,她永远有底气面对所有事。
“女人香是中州特色老茶,若想尝尝,我记得鬼牙的书房是有这款茶叶的,”阮妤扭头看向裴霁,“虽说昂贵,于你应该算不上什麽,拿出来点请客,也好叫爱品茶的人尝尝。”
白汉梁原本打算逗趣的心思减半,果真是招惹不得的辣椒,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倒是和裴霁那小子挺像。
小打小闹裴作权是看不上眼的,何况本身对阮妤存有不好的印象,听她讥讽的话,自然是向着自己人,拐杖用力戳向地毯,沉闷的响声引来衆人视线相随。
“叫你们来是开会,无关人员暂且出去。”裴作权朝斜后方递了个眼神。
阿卓了然,朝阮妤所在的方向走去:“阮小姐,还请你暂避。”
阮妤看向裴霁,侧脸平静,看起来不打算出言阻止,他这是变着法地考验她有没有能力做到方才在书房同他说的那些话,要是连被人请出去都无力解决,余下的事自然也不会有多大能力能胜任。
“我要留下参加会议,”阮妤顶着裴作权厌恶的眼眸,掷地有声重複刚才的话,“我刚替鬼牙挡下被人暗杀的危险,我觉得自己有资格坐在这儿,何况我也想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兇手。”
最后四个字她语速放慢许多,视线从在座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不似常年打打杀杀之人的肃杀气,平淡地扫过所有人,看起来不足以叫人忌惮,但偏偏这样的眼神最能激发心虚之人。心中有鬼的人,对方越是平静越说明手握有力证据。
她的一言一行沈确清楚,他已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便仔细留意室内所有人,平静无波下的暗潮涌流,她一句话做到了。
丰明康冷笑一声,笑声很大,对她的话极尽讽刺:“可笑,这座岛上还有人敢暗杀阿霁?谁不知道他身份,那人吃了豹子胆了?”
阮妤不慌不忙解释:“我虽初来乍到,但这几天也了解一二,在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概率可不比岛外低,给足利益当然有人愿意单枪匹马搏一把,譬如承诺给一笔钱或将他安全送出岛,这样的买卖有的是人做。”
裴作权没作声,老谋深算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张口,坐收渔翁之利,合适的时机说总结性的话,这才是当家的该做的事,咋咋呼呼只会让手底下人怀疑上头人领导力。
白汉梁是个人精,表面看起来不着调,像是泡在女人堆里的老手,实则他和裴作权是一路性子的人,若非需要绝不会开一个口。
丰明康则不然,阮妤说的话就好像拿手指着他的鼻子公然挑衅,他这人受不得鸟气,当即便怒了:“你这话什麽意思?给兇手一笔钱又承诺让他离岛,这座岛上除了我们三大家当家的有这个权利,谁还能做到?你分明就是想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白汉梁轻咳一声:“二哥,人家只是正常怀疑。”
“屁!”丰明康干脆不装了,猛地拍桌,“来之前我就怀疑好好地开什麽会,合着是怀疑咱们和这事有关是吧?我说老大,你这麽做有点不厚道吧?哥几个儿一直以来都听你安排,大家在一起做生意多少年了,谁没事针对阿霁做什麽?搬石头砸自己脚?!”
他的一句话让阮妤蓦地清醒过来,起初她以为这是利成宇为了栽赃嫁祸给沈确,想以此事先解决沈确,再看那个小男孩暗杀裴霁事件,承认受二把手指使才来做这件事,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和老二有关,可目标又太过明显,利成宇显然是想把老二架在火上烤,为什麽呢?
“阿霁被人暗杀这件事还需要细细查问,我自然是不会怀疑你的人品,偶尔是莽撞了点倒也不至于背后使阴招。”裴作权擡擡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别的事,负责咱们岛上进出路线的邱立远在家中遭人暗害,当场毙命,我找人验过,死因是脖子上的刀伤,身上没有打斗或其他伤口,初步猜测是熟人所做,老邱毫无防备才导致被杀。”
“什麽?!”丰明康彻底慌了,椅子还没坐热又猛地站起来,右手紧握成拳用力砸了下桌子,“他娘的!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岛上是吧!”
白汉梁终于开了尊口:“大哥,当初我提议过进出岛上的路线不能只交给邱立远,万一出点意外,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折损。”
“路线图的事不劳二位叔叔关心了,我们有办法应对进出岛的事。”裴霁和裴作权对视一眼,眼神的交流不过两三秒,却清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身为三大家之首自然有能力应对所有突发状况。”
丰明康呦了一声,短促的声音充满着不屑:“阿霁,不是我说你,你小子做事情就是太狂,总以为自己有点能力不会出差错,咱们干的可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稍有不慎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何况今日叫我们来就为了听你们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