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人坐在自己怀里，抱着她，一手去放热水。

白西月这会儿安静了下来——其实之前她哭的时候也没有动静，只是会控制不住地抽噎。

但现在，她完全安静了。

她揪着季连城的衬衣，眼神空洞茫然地盯着一个方向，没有焦点。

季连城心疼得不行，小声哄着她开口：「月月，我们把衣服脱了，泡个澡，好不好？」

白西月没有什麽反应。

季连城其实还是担心她是不是哪里有伤，小心翼翼帮她把衣服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浴缸的水也满了，他抱着人，慢慢把她放了进去。

水温适宜，白西月被暖流包围着，生理上的那种不适感终于消减了不少。

季连城刚想开口，听到外面白西月的手机响了。

他起身，出了浴室把电话接了。

电话是同事打来的，下午有个会，白西月在参会名单里，但马上开始了，她还没到。

季连城解释了几句，给她请了病假。挂了电话之后，又给刘长亮打了过去。

刘长亮问：「怎麽突然生病了？上午还好好的。」

季连城直接道：「可能昨晚受凉了，现在有些发烧。」

刘长亮：「那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我来安排。」

季连城道了谢，赶紧又回了浴室。

他在浴缸旁边蹲下来，碰了碰她的脸，轻声叫她：「月月？」

白西月眼珠动了动。

他倾身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亲：「月月，我们回家了。你看看，我是谁。」

白西月看了季连城一眼。

她心里想，我能不知道是你吗？

不然能让你碰我？还脱我衣服？

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

只是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季连城。

第343章 她做得太少了

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季连城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说：「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白西月终于开口：「老公……」

她声音软糯，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季连城听得心里一颤，满脸都是怜惜：「我在。」

他伸出手去碰她的脸，她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像是需要人安抚的小奶猫。

白西月眼里含着泪看他：「我……我妈妈……」

季连城心里一紧。

「妈妈」两个字出口，白西月的泪又控制不住了。

季连城懂了。

她知道了。

她之所以失态，出神，在大街上哭到六神无主。

是因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她知道了，她不是王瑞珍的亲生女儿。

他小心翼翼把人抱住，低头去蹭她的鼻尖：「宝贝，别哭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白西月靠着他，抱着他，只觉得心里比在大街上的时候踏实了很多。

像是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凄凉无助在空中打着璇儿。

可季连城是那个收留和保护她的人。

让她一颗心，安稳踏实下来。

很久，白西月才开口：「老公。」

季连城忙道：「我在。」

「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

白西月猛地擡脸看他，目光里满是诧异：「你知道？」

季连城轻轻叹了一口气：「月月，我之前就知道了。」

「你……」白西月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麽。

说你为什麽瞒着我？

这种事，想想也知道季连城为什麽没告诉她。

季连城和王瑞珍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不想让白西月受伤。

如果能瞒，这件事他们是想瞒一辈子的。

季连城心疼到不行：「月月，你别胡思乱想。妈这麽疼你，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那麽重要吗？就算你不是妈的亲生女儿，但你对她的感情，会因此而减少吗？」

当然不会。

见她摇头，季连城又道：「所以，和你的想法一样，妈也爱你，这份爱，并不会因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而减少。」

「我知道……可我就是心里难受。」

「我懂。当初知道真相，我会想，如果你有一天知道了，肯定会很难受。所以，我们一直想瞒着你……可这件事，当初知道的人太多了，妈也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这次我们回了东县，妈到处去见朋友，见了以后就叮嘱人家，对这件事一定守口如瓶。」

「只要她能想到的人，她几乎都见了，就拜托人家这件事。她不想让你知道，哪怕这并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可她不想让你难受。」

白西月又想哭了。

「傻丫头，她那麽爱你，你难受什麽呢？以后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你可以更爱她，多陪陪她，以前有什麽遗憾的事情，都去弥补一下。月月，多好啊，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

「月月，我陪着你，你想做什麽，我都陪着你。」

整整一下午，季连城什麽都没做，就陪着她窝在床上。

白西月躺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说小时候的事。

说王瑞珍对她其实很严厉的，爸爸相对溺爱她一些。

但说严厉，其实长这麽大，王瑞珍从来没舍得打过她。

那时候有男生喜欢她，王瑞珍表面上看很欢喜，但过后，她看了很多青少年早恋的书籍，还去找了心理老师，谘询人家怎麽在不伤害孩子的前提下，和孩子沟通交流。

即便是离婚了，她也不舍得说白西月什麽。

甚至，离了婚，白西月要生孩子，她也默默带了木木三年。

很多不甚明确的事情，在今天好像都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