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笼中鸟(29)
这令林禹安恼怒,逮住贺风的衣领去推。
尝到甘甜唇齿,贺风半睁眼,眼睛黑得很昏沉。他锢住林禹安白净的手腕,将之拉远。
林禹安紧皱眉后退,贺风另一手撑上他椅背,力道很重,让林禹安的后脑回弹,发梢轻盈翘起。
这已不是掠夺,而是一种占有,林禹安扬起了手,看似要去推贺风的脸。
贺风当即后撤,一边观察他脸上表情,一边用手背抹湿漉漉唇角。
舌尖还停留被咬的酥麻,林禹安抿过唇,冷厉神色道:“让你亲了吗。”
“不好意思,酒后失德。”贺风睨视他,眼尾耷拉下的长睫,掩盖不住他的嘲讽,“你不是跟很多男人亲过睡过了吗?”
林禹安甩他一个巴掌,动作利落。
贺风被扇得撇过脸,斜眼盯去,冷白的皮肤上很快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林禹安说。
贺风咬紧后槽牙。
“出去。”林禹安不再看他。
“你装什麽。”贺风瞪他,眼露腥红。
犹如对待不想付出任何情绪的草芥,林禹安轻声道:“滚。”
车外站着的周漾,看见贺风下了车,很快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畅快的笑:“不听话被打了?”
贺风的眼神像尖利的弯鈎鈎在周漾脸上,周漾歪头,神情倨傲:“你记住了,不管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绝对主导权都在我们林总手里,所以,你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要听林总的话。”
贺风嗤一声,往来时的地方走,刘锦已不在那儿,他拿出手机,看见刘锦在几分钟前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浏览信息时,屏幕一方光映在他眼珠正中央,他似乎是在想别的,手掌靠上右脸颊。
林禹安这巴掌打得狠,火辣辣蔓延到贺风心底暗处去,给那些不太光明的念头灌了养分。
第二天晚上,刘锦联系贺风,打算再带他去找酒吧老板谈谈。
电话刚接通,刘锦就问贺风昨晚的事:“是林总捎你回去的?”
贺风站在走廊尽头跟刘锦讲电话,这段时间住院部里有许多家属进出,角落里贺风的身影显得孤单。
“打车回的。”贺风言简意赅,“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刘锦在抽烟,问话不太清晰:“你在哪儿?在家?”
“在医院。”
刘锦拿下嘴里的烟,声音瓷实了些:“你奶奶生病了还是?”
“看一个朋友。”贺风说。
贺风是来看杜仲的。
因为贺风跟杜仲奶奶交换了手机号码,所以这个十二岁男孩在做完冠脉搭桥手术后给贺风打了电话。
“行,你今晚要是没时间的话,明天也行,反正你最近也不用去公司。”刘锦顿了顿,“你昨晚喝醉了,没跟林总闹点小矛盾什麽的吧?”
贺风的面色原本像一片沉静的湖泊,刘锦的话就似一阵狂风掠过,这湖泊就再也不能平静了,内里的惊涛骇浪全被翻飞出来。
“我断片了。”
他的回複很简洁,但语气像热浪一样盖不住,浮现躁动。
刘锦在那边笑得开朗,贺风一边听他笑一边拧眉头,幽黑的眼神钉在地板上。
回想起昨晚那个跟林禹安的吻了,贺风觉得自己脑子里可能是灌狗屎了。
“啧。”贺风有点不耐烦。
“那行,我们一会儿再联系。”刘锦挂了电话。
贺风回来双人病房,杜仲的床位靠窗,他经过另一张病床时,那位瘦弱的阿姨躺在床上沖他打招呼。
“出去吃晚饭啦?”
“还没。”贺风回。
“哥你快来!”杜仲把破旧的平板撑在小桌上,双眼期待:“我存了好几集动漫,我们可以一起看。”
贺风拉开椅子坐下,问他:“你奶奶呢?”
“也出去打电话了。”杜仲没擡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你看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贺风起身。
杜仲拉住他的袖子,挽留道:“奶奶说过,今晚上我们请你吃饭,你不要去买。”
贺风微笑:“没关系的。”
“可是你看起来也不怎麽有钱啊。”杜仲小声道:“上次我见你,你就穿的是这件卫衣。”
贺风僵硬地垂眼,拉拉衣领失笑说:“不是,我现在也没穷到那份上,这卫衣,我有三件一样的。”
杜仲跳下床穿鞋,动作迅速,贺风有所担心地皱眉,正要叮嘱他,他开心地说:“那我跟你一起,看看有没有什麽好吃的。”
走廊里,为了配合杜仲的步子,贺风走得有点慢。
“哥,我能抓着你吗?感觉地板很滑。”杜仲不等贺风回答,揪住了贺风的衣袖。
贺风睨一眼,杜仲穿的是拖鞋,就说:“你还是回去等着吧。”
“我不会滑倒的,我的心髒告诉我,凡事小心即可。”杜仲带笑轻拍胸膛,小小年纪却有点像成年人。
没多久他们拐弯,杜仲眼一瞟,看见自己的奶奶站在窗前打电话。
“我奶奶在那儿。”他说。
贺风看去,那边有楼梯,就问:“要走楼梯吗?顺便跟你奶奶说一声。”
“可以啊。”杜仲往前走时拽了贺风一把。
走近了却听见杜仲奶奶颤着声问:“你现在连你儿子都不管了?”
老妇人面窗,擡起手擦泪,背影佝偻。
杜仲很快低声打趣:“早知道不过来了,免得听见我爸对我的厌烦。”
贺风心泛苦涩,转而紧握杜仲的手,想安慰他,他立即仰头提议:“还是坐电梯吧?电梯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