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妻子(13)
它,会不会其实可能是我丢失的记忆呢?
我被自己心中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就算是记忆,那见家小姑难道死而複生了吗?
我望向头顶沉静而又温柔的圆月,决定去看一看,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趁着夜色,我避开衆人,悄悄地来到了见家小姑现下安置尸体的地方。
很顺利,门外居然意外地没人看守。
我摸着黑,绕过幽深阴暗且异常方便遮掩身形的长廊,轻而易举地就进了这个房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黑色的方形棺材,它静静地摆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我吞了吞口水,压住跳地有些过快的心跳,扶上了那口棺材。
棺材的木料有些阴寒,凑地近了,我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木头香,以及水和尸体的腥臭。
我强忍住恐惧,用力推开了那口棺材。
扑鼻的恶臭浸染着我的感官,我望向了躺在里面的见家小姑。
她平静地躺在里面,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正常地呈现出人死之后几天的景象。
而那条散落在井边的珍珠项链,此时此刻,正完好无损地戴在她的脖颈之上。
看来,是我猜错了。
而那些帮工可能也只是听到了什麽谣言而已。
我有些害怕,想合上棺材,立刻走掉。
但心中不知浮起了一个想法。
在那条漂亮的珍珠项链下会不会,有没有可能隐藏着什麽呢?
我的手不知不觉伸了出去,拿了根放在一旁的细细长烛,轻轻地挑开了那条珍珠项链。
果然,那条珍珠项链之下,并不是光滑的脖颈,而是横斜着一条扭曲似蜈蚣的黑线。
它深深地陷在了腐烂且有些发白的肿胀皮肉之中,勾连起了沉重的头颅和修长的脖颈,连着糟污的血和翻白肉一起,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我的心中一阵寒恶,脑海内又浮现起梦中那颗硬生生与身体分离开来,还在喷撒着鲜血的头颅,肠胃也开始翻涌。
所以,那真的并不单纯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那是我的记忆?
可那样好像就更奇怪了。
死而複生?这有可能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出现几率非常小,但恰恰好出现的巧合呢?
我想不明白,但我知道这里不能久待。
但正当我我合上了棺材,要出去的瞬间。
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我心中一紧,连忙藏在了棺材身后。
幸而,门口的声音没一会便消失在了原处。
我又蹲了一会,便悄悄地出了门,遁着夜色,正往回走。
可谁知道,就在我刚踏出这间院子里的长廊时,一阵诡异的香气从我的面前而过,钻入了我的口鼻。
我顿时感觉一阵晕眩,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当我醒来之际。我又见到了见月。
死去的见月。
他就躺在我的隔壁,静静地用一只空洞漆黑的眼眶看着我。
囍
我和他一起被关在了黑漆漆又沉闷的棺材里。
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我向下摸出了兜里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看见了见月的全貌,他的脸应该是经过了入殓师的精心处理,粗浅地一看,就还是梦中那个风光霁月的见月。
但实际上透过手电筒的白光,我能看见深深嵌入他皮肉的黑色细线,它在努力地维持着见月因车祸而造成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脸不再崩裂。
我的手有些颤抖,导致手电筒的白光照进了他空蕩蕩的左眼。
里面彷佛深地有些见不到底,黑黝黝地像是能把我吸进去一般。
我一时之间严重怀疑我是否又在做梦。
可出现在梦中的见月分明不会是这样的。
他是英俊优雅又温柔的。
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可怖又吓人的模样。
可身旁见月的触感实在是太过真实,又太过可怕了。
可能是之前放在冷柜里太久了,见月他看上去又冷又硬,像一块被冻住的僵直肉块,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体温。
但奇怪的是,如今见到见月尸体的我居然没有当初脑海中闪过车祸画面那般的伤心、难过。
我只是单纯的很害怕他,很想赶紧逃离这里,逃离他。
我为什麽很害怕他呢?
是单纯因为他死了吗?还是害怕他会突然动起来。
动起来?
他分明不会动,他死地透透的。
这沉闷又狭小的棺材里只有我一个人微弱的呼气声而已。
但为什麽见月他的眼皮是睁开的呢?
他为什麽直勾勾地在看着我呢?
我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拼命朝上推着棺材,试图逃走。
可无论我怎麽努力,我都无法推开面前的棺材。
它像是一座狭小的牢笼,把我和见月永远地关在了一起。
于是,我换了一种方式,拼命地拍打着棺木,试图制造巨大的声响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帮我推开这具棺材。
可我敲了好久,四周都静寂一片,没有任何声响。
彷佛这个世界只剩我和见月两个人而已。
我有些绝望,只能先拼命把自己蜷缩起来,拉开与见月的距离。
同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见月笑着,温柔地唤我阿意的场景。
我希望借此抵御好像快要侵入我心肺的阴寒。
就在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候,外头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我还来不及呼救,又是那股奇异的香味。
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又钻进了我的鼻腔中。
我又因此晕了过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