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梦效应:行刃(186)
“死老陈头真是造孽哦,瘫了还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害得我家棚顶都散架了!”
“哎呦……哎呦……”老头拖长调子呻|吟着。
“装什麽死,把你棺材本拿出来,耽误老子做生意,快赔老子误工费!”
“哎呦……”
方才还注视聂影的人们改换了目标,围了上来,嬉笑着观看这场闹剧。
而远离街道的聂影已经悄然转了几个弯,进了无人的巷子,远离了喧闹的人声,周围渐渐荒静了下来。
这里像是很久没人来过,墙角边堆积着黏稠的淤泥,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零散的义肢组件,时不时有硕大的老鼠穿梭在杂物堆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偏僻又寂静,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推开挡在巷道尽头的铁栅栏门,鏽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尖鸣,她迈开脚跨入门槛,不远处仓库里的殴打声和哀嚎声清晰入耳。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仓库的门,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里面。
仓库内正在执行一场拷打。
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被绑在一张木椅上,狰狞着脸,痛哭流涕地向前面戴头套的人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全都交代了,倒卖的梦核我一定会补上……”
“新人……新人介绍费我也都吐出来,全部上交、全部上交……”
“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发誓今天的事绝不会往外说……求求了……”
戴头套的人不闻不问,依旧在一个碳火炉上磨着一根烧红的铁签,他戴着隔热手套,露出的双臂粗壮有力,手臂皮肤还有好些淡褐色的小圆斑点。
而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十分显眼的佛珠。
见对方手中那根铁签的尖端越来越锋利,被绑的男人冷汗直流。
“我退出组织还不行吗……我退出……我离开下城区……”
戴头套那人举起铁签端详了一阵,似乎觉得差不多了,终于站起身来,举着签子,锋利的那一段,对準了男人的眉心。
“不要!!”
看那根危险的高温铁器离自己越来越近,男人失控厉声尖叫。
可针尖大小的顶端已经挨上了男人的眉心,皮肉焦糊的气味一下子激发出来,封住了血腥。
被施以刑法的男人破罐子破摔,双目鱼眼似得突出,对着戴头套的男人破口大骂。
“老梁!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今天杀了我,我化身厉鬼也要找你複仇!你有个儿子叫梁楚然对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父子!”
戴头套的男人手中动作一顿,他把铁签从那人面前移开,露出对方眉心上边缘一圈儿焦黑、内里猩红的一个小血点。
他在对方的目光中,犹豫了一下,索性摘掉了头套。
那人说的没错,他正是在构件街开炸串店的老梁。
这个中年男人随手把签子放回火炉上,脱去隔热手套,转而看向仓库角落的阴影处,搓了搓手。
“老大,怎麽办,他认出我来了。”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很微弱的消音枪的动静。
老梁再回头一看,方才还在破口大骂的人,已经歪向一旁,太阳穴贯穿了一个洞,汩汩冒着血,早没了声息。
临终一刻,那人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谁让你开炸串店,身上一股油烟味,还戴这麽明显的佛珠,想不认出你都难……”
阴影那方向隐约显露出一个人的影子,他笑着朝老梁这边信步走来。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仓库中央的顶灯照在了他的身上,鲜豔的红发异常醒目。
这人正是柏亚。
只见柏亚慢慢把提在手中的消音枪别回后腰,朝老梁身后的聂影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聂影颇为厌恶地别过头:“让美丽的小姐目击鲜血实在太过失礼。”
她一出声,老梁才发现自己后面不知何时居然站了个人。
但当他看清对方样貌后,倒松了一口气,朝聂影恭敬地欠了欠身。
柏亚走到仓库中间,把尸体从椅子上掀下去,提着椅子背掉转了个方向,也不嫌弃这椅子刚死过人,直接跨坐了上去,手臂交叠,垫着脑袋,趴在椅子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聂影。
“抱歉,我们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没爹妈管教,不懂礼数。”
聂影轻笑一声:“如果‘夜雀’算地痞流氓,那种梦公司可就是荒腔走板的草台班子了。”
一提到种梦,柏亚脸上的笑容瞬间无蹤。
“这种时候你怎麽会在这里?这不符合行动规範。”
聂影没有回应,而是单刀直入地问柏亚:
“目前夜雀在下城区的梦核储备量有多少?”她直勾勾地盯着柏亚的眼睛,神情专注。
“你问这个做什麽?”柏亚眯了眯眼。
聂影忽然放松了表情,眨了下眼,微笑道:“只是提醒你,立即将它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停止向外流通。”
“为什麽?”
聂影心情很好地勾了勾红唇:“别问这麽多,只是一个忠告,你会感谢我的。”
“毕竟我们和夜雀也合作过这麽多次了。”
“总不会害你。”
记忆失真
有时候对着太过亲近的人反而更加难以敞开心扉。
秦予义和秦子鹦二人皆是如此。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日险些失控的情绪,秦子鹦照常要去上学,在等秦予义换药。
柏亚一夜都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消息。
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柏亚的行蹤不定,只是给秦予义递了两粒止疼药,转而继续去护理隔壁病床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