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梦效应：行刃(281)

“小伙子，实话告诉你，我们审讯都有一套严格的流程。”

“初次进审讯室的人，都要经历一遭睡眠剥夺，才算合规。”

“可这睡眠剥夺，就跟熬鹰一样，不光你们犯事的人煎熬，我们这些干审讯的也照样得熬。”

“我知道，你们从外面来的，都还挺有人情味儿的。”

审讯者站在秦予义身后，对他压低了声音说：“不如咱俩配合配合，你把你们之间的主谋给指认出来，叔叔就放你回去睡觉，怎麽样？”

秦予义无动于衷，依旧阖着双目。

审讯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对身前这个百孔不入的外邦人深吸了一口气，正琢磨着要怎麽发难……

当当。

厚重的审讯室门被猛地敲响，一个年轻的面孔，正举着手中一沓记录纸，小声对审讯者说着什麽。

“好了，我知道了。”

中年审讯者对他的同事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一次关上了门。他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的其他伙伴们都招了。”

“他们一口咬定，主使只有一个，就是和你一样的外邦人，商觉。”

“这下我们的工作就简单了。”审讯者坐回他的座位上，捡起桌角的档案卷，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提笔边写边对秦予义说，“你只需要在这份指认书上按手印就行了。”

听见商觉的名字，秦予义缓缓张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我不会这麽做的。”他冷冷淡淡的声音回响在这间面积不大的审讯室。

迎着审讯者一瞬间变得扭曲愤怒的目光，秦予义面颊肌肉牵拉起嘴角，以一个真心的微笑，说出了真假参半的托词。

“因为商觉是我的爱人。”

若你困于止步不前的时间

“你！”审讯者一下子将手中那团纸捏紧揉皱，一把将纸团丢在旁边，擡脚狠狠踩踏上去，将那团纸在地上不停碾压着。

像是某种威慑。

只听审讯者阴恻恻地说：“你知道奥德拉德克不禁私刑吧。”

秦予义目光坦蕩地看向对方，眼神中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好……很好……”审讯者猛然起身，提着一串钥匙，向门外走去，似乎要去拿什麽东西。

“就让我们这些奥德拉德克的审讯者，好好待一下客。”

秦予义看了一眼审讯者离去的背影。

对方没有关门，审讯室大敞着，他能看见一道走廊之隔的对面，也是一间审讯室，门紧闭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商觉应该在那里面。

秦予义轻轻颤了颤眼皮。

一切都如商觉的计划进行。

是商觉让衆人在被关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揭发他，将他指控为主谋。

这样一来，审讯者就会将所有矛头都对準商觉，将他视作比思想犯更罪恶的教唆犯。

商觉的犯罪程度越是严重，一心挂念他的路易斯公爵，就会下更大的功夫来保他，让他不至于真的在这场闹剧中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

只是安德烈传递情报给欧文，再让欧文想办法找到路易斯，需要时间。

为了不让商觉这麽快就定罪，拖到公爵来解围。

他们需要一个挑衅审讯者的人，延长审讯程序，以此来拖延时间。

这个角色，就交给了秦予义。

当电流穿过他的五指时，秦予义难耐地皱着眉，咬紧牙关，竭力忍受越来越强烈的电击刑罚。

审讯者还在试图用囚徒困境的来激他，用谎言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

“商觉已经指认了你，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你身上。”

“听听外面……”审讯者将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外面连声惨叫都没有，你的伙伴们早就离开了，只有你嘴硬，非要挨到刑罚！”

秦予义半阖着眼，咬紧牙关，依旧未曾松口。

审讯者逐渐狰狞的表情靠近秦予义冷汗涔涔的侧脸，循循善诱道：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其他奥德拉德克人都指认了他，你只要照做，他就能立即定罪！”

“只要他定了罪，你连刑罚都不用受，我能立即把你放了。”

像是恶魔威逼利诱的低语，审讯者一边加大电流，一边不停在秦予义耳边劝说着。

“别再惦记往日那点情分了，在女王的法律面前，什麽都没有用。”

秦予义绷直了身体，仰头忍过最煎熬的一阵，意识有片刻模糊。

“唔……”他猛然咬死自己的舌尖，在口腔里尝到自己的血腥味，想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审讯者目光如炬，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秦予义的这个动作，立刻伸手往他下巴一板，卸下他口腔的力道，勃然大怒：“你做什麽！你打算咬舌自尽？”

秦予义下巴一松，鲜血沿着唇边涌出。

他额头的冷汗滑落到他因脱力而耷拉的眼皮上，一直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入他扯开的双唇间。

他牙龈充血，满嘴鲜血，就这麽擡着眉毛，吃力地半睁着眼，沖审讯者露出一个疲惫但执着的笑容。

“不会的。”

“还不到，时机。”

审讯者从未见过如此难以驯服的罪犯，他眉头狠狠一皱，继续往上加着电压。

秦予义两眼一黑，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轻微抽搐起来。

“停……停停……”忽然有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人推门进来，对中年审讯者叫嚷着什麽。

秦予义此刻已经处于半昏厥的状态了，他朦胧中恍惚注意到了外界的动向，发现审讯他的中年男人正一脸青黑地关掉电刑机器，心中不免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