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梦效应:行刃(298)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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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像是打在了棉花里,声音闷得不可思议。
淡淡的硝烟散去,瓦尔康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手背洞穿,胳膊炸开个血窟窿……那些预想中的场景全都没有出现。
瓦尔康面色惨白地愣在原地,大脑已经运转不过来了。
若不是枪管还烫着,他几乎都要以为刚才那扣动扳机的那一下,只是他脑海中的幻觉。
不可能……子弹……伤口呢……
“你在找这个吗?”
只见秦予义松开堵住枪口的左手,反手向上,三指捏住了一枚略显粗糙的黄铜弹头。
而令人感到惊悚的是,他的左手居然覆盖着一层银色流光的金属,边缘与皮肤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从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样。
“怪、怪物……怪物!”瓦尔康落实了心中的猜想,惊叫出声,手中的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腿脚一软,踉踉跄跄就要往外逃去。
其余手下也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秦予义外露的左手完全被金属所覆盖。
那诡异的物质还在不断地流动变形,像具有生命一样,垂在秦予义的指尖。
瓦尔康和他的手下现在才意识到他们到底惹了个什麽东西,抖着腿绕过秦予义,慌不择路地逃窜起来。
秦予义背对着门口,没有转身,任由那些人往门外逃去。
远处的天际呈现一条暮色与白昼交界的分层线。西斜的日光被云雾笼上一层灰,从车间离地面近两米的高窗漫射进来,被排风扇切割着光线,在门口的地面上轮换着栅格形状的光影。
忽然,那些有栅格状滚动的光影被几道人影踩踏,破坏了形状。
很快在人影身后,几条游蛇一般纤细的影子寸步不离,将他们困在原地。
那些影子的本体是从秦予义的肩胛伸出来的殖金。
在空中灵活游走的金属长条追上了逃跑的人们,冰冷地缠绕在他们的身上。
瓦尔康和他的手下失声尖叫,发出被捕猎物一样的哀嚎。
但那些金属很快横飞而来,直接填进他们的口鼻,将他们到口边的求救全部塞回咽喉。
冷如冰块的物体把他们噎得直翻白眼,涕泗横流。
“安静多了。”
秦予义没有回身看他们,只是擡起眼皮,看向挤在墙角的艾萨尔和萨拉卢,向一旁偏了偏头,示意他们先离开。
尽管两人提前知道秦予义身上有非同寻常的异能,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麽诡异残暴的一幕,双双惊讶地说不出话。
离开现场的时候,萨拉卢仍然惊魂未定,心中惕惕,脸色发白。
临走前,艾萨尔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予义,替他关上了车间的门。
所有的光线都被留在了室外,秦予义的面容沉静在阴影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被堵住口鼻的瓦尔康他们,也渐渐因缺氧而爆发最后的求生本能,双手不停扒着脸上的金属,满眼都是绝望的乞求。
可秦予义却没有看他们的脸,而是手指微动,操控着殖金,将那几人缓缓向上举起。
瓦尔康几人胡乱蹬踢,却只能被不容反抗的力量提着,脚尖离地面越来越远。
秦予义让殖金将那些垂死挣扎的人高高举起,自己却沉思一般微微颔首,自语出声:
“就这麽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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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予义从离生産车间几十米远的禁闭室出来后,他意外地在门口遇见了老伦理家。
艾萨尔似乎一直在等他,老人搓着冻僵的手掌,不停往掌心呵着气。
秦予义走到艾萨尔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老伦理家佝偻的肩胛上。
艾萨尔动了动鼻子,嗅到年轻人外套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没有血腥味,你还是下不去手。”老伦理家咧嘴笑了笑。
秦予义不置可否。
“你明知道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可偏偏选择了一种最麻烦的处理方式。”老伦理家看向禁闭室的方向。“你心中有结。”
老伦理家褪色的棕褐色瞳孔紧盯着秦予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道出了秦予义的心病:
“你给自己设了限制,你不是畏惧杀人,而是恐怕自己杀了‘某个人’。”
秦予义靠在艾萨尔身边的墙上,仰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算是默认了。
“是他吗?”艾萨尔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可两人都知道艾萨尔口中说的是谁,“你来火车头酒馆的第一晚,你问我的电车难题。”
“他希望我留下人类。”愈发寒冷的风中,秦予义声音微苦。“我想尊重他的理想,可本能却让我不愿失去他。”
“所以你才会如此犹豫。”艾萨尔阅历沧桑的眼睛看着秦予义,仿佛在看他身上的过去经历,“你本不该是这样的。”
“你心里还有一层隐忧。”
“瞒不过你的眼睛。”秦予义轻轻擡了下的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从与他相见到现在,也只不过刚过一个月。可这麽短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我每多了解他一些,就离原来的那个自己更远一点。”
老伦理家洞悉着秦予义的神情,道出一句很经典的话:“爱会让自由意志迷失。”
秦予义目光柔和下来:“可我并不讨厌这样。”
“我只是不安。”他微微蹙起眉,“未来像是个已知的陷阱。”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该怎麽办。”
“我无法替你做出选择。”艾萨尔擡起头,看着逐渐浓郁的黑天里隐约透出的几颗星子。“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