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梦效应:行刃(357)
秦子鹦最怕这些怪力乱神,她怂怂地躲在秦予义脑海中的芯片里,瓮声瓮气对她哥说:
[我不敢看了,不会真把什麽东西召出来了吧。]
“不是。”秦予义闭了闭眼,专心感知着那些声音的真面目,“听起来是某种传动器啓动了,有些生鏽构件相互摩擦的声音。”
他探头出洞窟看向下方,一道红光打上他的下颌,他的黑眸中也倒映出一条强盛的红光。
看清楚那庞大机关的本体,秦予义冷了声音。
“是熔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做仪式之祭师的动作。
只见那被祭拜的神像下方,有一条三米宽九米长的沟渠,里面灌的是沸腾的铁水。
而那龙凤袍的祭师正指挥着他身后两个黑袍之人,举起包裹红布的婴儿,就要把嚎啕啼哭的小家伙往那滚烫的烈火浓浆之中扔去。
“宜尔子孙,振振兮!”*
“宜尔子孙,绳绳兮!”*
只见那身披紫红色龙凤袍的祭师愈发狂肆地舞蹈起来,仿佛被附着了什麽邪灵,他原本虚弱低沉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洪亮。
“宜尔子孙,蛰蛰兮——”*
最后一声暴喊,那祭师高举双臂,猛地朝天一仰头。
秦予义瞳孔一缩,终于看见了此人的正面。
对方未露出真容,面覆着一张木质面具,刷了绿漆,额角有两道翎子似两条触须一样沖天扬起,两枚硕大的异形黑色眼珠挂在面具左右两边。
面具的下半部分,雕刻着上下唇颚分离大张的口器。
那是竟然是一张蝗虫面具!
哗啦——
一阵迅猛的妖风乍起,吹得那蝗虫面具的法袍猎猎摆动。
他看向前面的滚烫铁浆,两指一并,对着身边黑袍之人冷声吩咐道:
“入。”
一旁被捆住的翟宝终于回过神,挣扎起来,瞪大双眼膝行至那两人身前,企图拦住他们的去路。
“等等……我不要……我不要不行吗?别杀他……他还只是一个……”
那两人对翟宝的阻止熟视无睹,举着献祭换寿的婴孩,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翟宝身体紧绷,眼球一下子充了血,他猛地向前扑去,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衣摆,颈边爆出青筋,使出浑身解数,拖着不让黑袍人继续前进。
秦予义见状,左臂的殖金率先浮出体表,右手攀住洞窟边缘,準备屈膝跳下去。
可就在此时,那苦苦挣扎的蓝袍道人,却忽然在他身后发出了声响。
“你不等神梯了?”蓝袍道人的声音格外冷静,像是换了个人。
秦予义回头看去,只见那蓝袍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擦去满脸冷汗,端坐在原地,一对灰眼球也改成了金色,里面流动着暗光,像是某种非人的生命。
“祭牲到,神门开,神梯下放,心斋立现。”
“若是现在阻拦,你上哪找这现成的神梯,又怎能登上心斋。”
秦予义準备下跳的身体一僵,顿在了原地。
那蓝袍道人还在他身后徐徐说着,声音中多了几分劝说的意味:
“要去心斋救商觉,牺牲一个素未相识、举足轻重的小儿,又有何妨?”
听见这句话的一剎那,秦予义死死握住了手中的岩壁边缘,几颗碎掉的石块粉尘从他手中崩离,从高处坠落。
“啊啊啊啊!让开让开让开啊!”
忽而,伴随着某种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的尖叫声传来。
秦予义辨出了那声音的主人,猛地擡眼,眼底映出的那道邪祭红光被骤然驱散。
两道白晃晃的远光车灯照亮他的瞳孔。
“狗开车不是我开车,撞到人我真不负责啊啊啊啊!”
“碰!”
一声激烈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响起,那紫红龙凤袍祭师躲闪不及,被车头撞飞了出去。
在一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祭师身体在空中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飞了将近两秒,才堪堪落地。
“咚!”
“完了。”
王浩昌两手捂住自己的脸,隔着前挡风玻璃,脸色惨白地从指头缝里去看被他们撞飞在地的人。
那人像块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手脚不自然扭曲着,像是浑身骨头都断成碎片。
王浩昌的表情渐渐变得死寂,他盯着那“尸体”喃喃自语:
“同车同责……我成杀人狗的帮兇了。”
突如其来事故直接打断了这场换寿的仪式。
那高举婴儿的两个黑袍人猛地反应过来,一招手,令其他躲在暗处的同伴走上前来。
一衆黑袍人将这辆闯入祭祀现场、已经破破烂烂的跑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袍人一把揪出王浩昌和两只狗,审讯逼问他们。
“你是什麽人?”
王浩昌的眼镜被甩掉了,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能看见一群模模糊糊的黑影子。
“呃……”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应对措辞。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黑袍悄悄凑近,在为首审问王浩昌的黑袍人身边小声提醒:
“他好像是大叔家里的孩子,排行老九。”
“什麽?”领头的黑袍人一惊,语气缓和了一些,颇具埋怨地对王浩昌说。
“你怎麽会在这里?还把四叔的傀儡身给撞坏了。”
驱车撞了人的王浩昌正心神不宁揪着衣摆,忽然听见对方的话,手指动作一顿,缓缓瞪大了眼睛。
“你说谁?”王浩昌傻眼,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不禁打了个抖。
“四叔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黑袍人偏过头,轻咳了一下,不再与王浩昌多言,转而对其他戒备的黑袍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