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他只想和人类恋爱(148)
胥清被他笑得魂魄都蕩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故作淡然地随在白石劫后面进屋。
一进门,胥清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对这香味并不敏感。
地上有陈年的稻壳,角落堆积粗麻袋,除了便盆,再无其他生活用品。族长倚着房柱,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似乎不想睡,又不得不睡,乌婆则倒在麻袋上打鼾。
香气的来源是房梁上的一枚果子,白石劫擡手,那果子落在他掌心,给胥清看,“这就是红箬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神树仙果。”
胥清接过仙果,“这不是苹果吗?”
白石劫笑道:“正因为长得像苹果,与真正的苹果放在一起时,才会混淆视听,这时候要靠的就是鼻子,但神树果的香气,会让人打瞌睡。”
“这是你拿的?”
“去族长家里,顺便拿的。”
胥清看一眼族长,“那他岂不是天天打瞌睡?”
“都说人老了,就会失眠,也许他就是想睡个好觉。”
结果不想睡的时候,也睡着了。
胥清想象了一下,为什麽红箬每次都偷不到仙果?除了这仙果长得像苹果,还以为它的香气,红箬一闻,就算不打瞌睡行动也会有所迟钝,然后稀里糊涂被抓了。
神树千年结一次果,知道这果子香气催眠的还真不多。
“我就这麽进来,你也不怕我睡着了?”胥清问白石劫。
白石劫泰然自若:“如果你睡着了,我就是你的床。”
“……谢谢,不用了。”
白石劫笑一声:“而且我相信,道宗第一除妖师不是浪得虚名。”
胥清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但有一部分还是因为运气好……他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将话题揭过:“我们现在就进入乌婆的梦?”
白石劫道:“也不知她做的究竟是什麽梦,你确定你要看?”
说实话,一个一百三十多岁老人的梦,胥清并不感兴趣,并觉得这是一种冒犯——无关男女老少。但他们只能这麽做,否则别想从活着的乌婆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
一个老人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
胥清双手结印,放出一道灵力在乌婆眉心,说:“我带你进去。”
白石劫唇角一翘,同样放出一道灵力。胥清口中念念有词,道门修习的法术不似妖族霸道,但很安全,由他来带白石劫进入旁人的梦境,显然比白石劫带他,要给那人的伤害小得多。
如果有什麽不妥,胥清也可以强行将白石劫拉出来。
二人探出一缕神识,须臾,他们周身大亮,再睁眼,竟是站在神树底下。
梦里远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甚至整个乌乞族,在乌婆的梦中都是模糊的。只有神树灼灼发光,每一片叶子清晰可见。
乌婆坐在蒲团上,面对神龛闭着眼,口中念叨什麽。
胥清与白石劫对视一眼,凝神细听——
“再等两年,又是一千年,神树啊神树,这次一定要结出长生果,我吃了才好长长久久地守着您。”
胥清小声说:“乌婆森*晚*整*理对神树也是真爱了。”守了一辈子,还想千年万年地守下去。
白石劫:“神树是大地之神的象征,她爱上一棵树,并不奇怪。”
“……”胥清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如果乌婆真的爱上神树,还真不奇怪!
在神界,衆神就对天道化身的衆生树异常狂热,每天都去参拜的神不少。与乌婆唯一的区别是,衆神是单纯的信仰,而乌婆是扭曲的信仰。
乌婆念着念着,泪眼婆娑,面容竟然年轻了百岁不止,俨然是个相貌清丽的女子。而她也像是忘了自己是谁,只是听父母叫她“四姑娘”。
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但只有她选上圣女,成为全家的荣光。
于是她从四姑娘,成了圣女,大家改口叫她圣女或乌女。
乌女守着神树,一守就是十几年,而姐姐们早就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家庭。有时乌女也会后悔,如果当初她没有选上圣女……
二十年过去,乌女变得成熟而稳重,内心却愈发空虚,她躺在神树下,幻想神树的枝条变得柔软而缠住自己。
胥清:“……”眼睛要瞎了,这是触手play??
白石劫擡手捂住胥清的眼睛。
当胥清再看时,乌女容颜渐老,新的圣女上任,大家对她的称呼早变成了“乌姑”,好听点的叫圣姑。
一老百年,乌姑成了乌婆,乌乞族最年长且德高望重的人。
然而在乌婆内心深处,她无法接受自己会老去、死去的事实,更重要的是,她再也无法守护她心爱的神树。
这成为她解不开的心结,灵魂的枷锁,她的不安与惶恐,只能藏在每日看似平静的祝祷下。
直到一个女子的出现。
那女子多美啊,就像乌婆年轻的时候,她死死地盯着女子,嫉妒与愤恨几乎写在脸上。
女子袅袅婷婷走来,形态婀娜,眼如秋水,“婆婆,你想像我一样吗?”
“区区魅魔,也敢到我面前造次。”
女子柔柔地一笑,拿出一只小玻璃瓶,上面贴着标签,写的是某某牌雪花霜,“婆婆,我是真心诚意的。”
乌婆冷哼:“一瓶雪花霜就想收买我?”
女子说:“这瓶子原本是空的,换了我们魅魔族特制的乳霜,一抹年轻十岁哟。”
乌婆不信:“你当我老婆子好骗?”
女子嗤笑:“魅魔族式微,就连魅魔的特殊体质都没人知道了——我们魅魔族,是不会老的。”
乌婆神色一顿,抿住干瘪的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