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他只想和人类恋爱(189)
青荒的文字与东渊大致相同,但毕竟是妖族,语言方面芜杂,曾经有独特的一套文字,只是后来被淘汰。
白石劫博览群书,自然知道这些文字。胥清也稍微认得一些,惊讶道:“怎麽会有东渊与青荒的文字?”
“也许雕刻这石像的人,精通各族文字。”白石劫道,“又或许她本就不是纯粹的陶越国人。”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旦奴刻了这些字?”
“刀法相同。”
“……这都能看出来?”胥清仔细辨认,发现自己的眼光真的不如白石劫。
白石劫走到门旁右边的墙边,“应当是从这里开始。”
古时的字,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胥清跟过去看,可惜他对东渊的古文字还认得一些,青荒的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胥清指着一个长得很像大象的文字问:“这是什麽字?”
白石劫:“大象的象。”
“……那这个长得像狗的呢?”
“犬。”
“……”胥清说,“这样我就全认得了。”
两人从头看起,一开始还较为晦涩艰深,就像文言文,只能看个大概意思。后来大概雕刻这字的人不想绞尽脑汁胡编乱造了,就写得非常浅显。
这大概是一个少女的自传。
少女叫旦奴,出生在玛庆村一个普通的人家,祖上都是石匠,她自然而然也对石雕感兴趣。三岁就会拿着雕刻刀,在圆圆的石头上雕花朵。
五岁时,旦奴雕刻小动物就活灵活现了,村中石匠无不惊叹,说她未来造化不可限量。
十岁那年,旦奴头上忽然长出一对小犄角,母亲大惊失色,父亲也是震怒,那时旦奴才知道,原来她有一半的蛟族血脉。
母亲是在一次上山采蘑菇时,被一个正值发情期的蛟族男人给强迫的,然后就有了旦奴。
母亲日夜以泪洗面,父亲哀叹连连,到底是原谅了母亲,只是他必须削去旦奴头上的犄角,否则一定会被村民当做妖物。
在一个夜晚,旦奴喝下麻醉的药后,在睡梦中被削去了犄角,此后整整五年,她都郁郁寡欢,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天空有着无尽的遐想,对水有着深深的迷恋。
蛟族血脉中的天性,不是那麽容易遏制的。
旦奴就把自己投入雕刻中,她的石雕很快超越了村中的能手。
当时陶越国还没建国,占领这片土地的是一个叫喀挲的部落。部落首领邀请旦奴,为他王宫的墙壁雕刻壁画。
旦奴根本无权拒绝,就来到了王宫。
喀挲首领有着一嘴大胡子,一双雄鹰般的眼睛,盯着旦奴不放。
旦奴才十五岁,涉世不深,在首领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首领问她:“你抖成这样,怎麽雕刻?”
旦奴回答:“我身体抖成筛子手也不会抖。”
“……”
旦奴就在王宫雕刻一整面墙的山川美景,首领摸着胡子看她,“你的手果然很稳。”
旦奴又开始抖,但奇妙的是,她真能一边抖,一边刻。
“你抖什麽?”
“你看我,我害怕。”
“你怕我?为什麽?我又不会吃你。”
“你的胡子就像狮子。”
“……”
第二天,首领就剃了胡子,竟然是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他说:“为了不让你害怕,我已经没了威严。”
旦奴就笑,那是属于少女的纯粹的笑。
然而不过半年,部落就被另一个部落攻陷,王宫被围。喀挲首领为保护旦奴而死。旦奴还在王宫里,只是再没了那个会为了她剃胡子的首领。
新来的首领也知道旦奴的手艺,让她继续雕刻,然后就跟人厮混去了。
旦奴一边刻一边流泪,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喀挲首领。在她的泪水中,天上下起了大雨,一下就是三年!
三年啊,整个部落民不聊生,只是迁徙他处。
旦奴被留了下来,尽管食不果腹,她还是坚持刻完了王宫的墙壁,就当是给喀挲首领的一个答複。
旦奴的母亲找了过来,要带她回家,但她知道,家里很艰难,多一张嘴,活下去的几率就少一分。于是她说:“我要去东渊游历。”
也许她会饿死在路上,但总要试试。
旦奴就这麽上路了,翻山越岭,渡河过江,还遇到过野兽,几次死里逃生,终于踏上了东渊的土地。
只是那时的她,几乎像个野人,路过村镇,人们就说:“多麽可怜的小乞丐啊,给他点吃的吧。”
旦奴甚至失去了性别,别人以为她是小子,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有不轨之徒找上。
一路走去,旦奴唯一带在身上的就是雕刻刀,路上捡块小石头雕刻着玩,再送给小孩。小孩们总是很欣喜地收下,说:“乞丐哥哥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糖哦。”
旦奴就想,人类真可爱。
她头上的犄角又长回来了,并且她发现自己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法术,比如生火、隔空取物,以及飞那麽一小段。
旦奴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头发乱糟糟地缠住犄角,看上去就像两个翘天辫,十分喜庆。
时隔一年,旦奴终于走到了东渊都城。
那时的东渊还很宽松,入城只要确认一下人族的身份就好。进城的人把手放在一块巨大的灵石上,如果灵石变黑了,就是妖魔。
旦奴安慰自己,我有一半人族血脉,我可以的!
然后她掌纹验证,灵石当即变得漆黑发亮。
旦奴:“……”
守城士兵:“……”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实诚的妖物。
士兵举起大刀就就追砍:“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