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他只想和人类恋爱(75)
代景取出防身匕首,拔出刀鞘,锋刃寒光凛冽,映照一张清绝凄豔的脸,带着决然的神情,他最后深深看一眼他深爱的人,轻声说:“对不起。”
柏枞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呼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举起匕首,刺入心髒。
那一瞬间,刺入的不是一个人的心,而是两个人。
人类与大妖两千年的相遇相知相爱,故事的终局却是人类自戕,大妖永失所爱。
混着鲜红血液,金色的流光自代景心口溢出,薄纱般飘摇而上,恰时紫雷落下,竟被这流光抵消。
代景的身体变得轻盈,像一片雪花飘起来,心口的流光源源不断地流向天际,归还上天赋予他的无相金骨。
引雷阵不攻自破,被锁妖链缚住的大妖自断双足飞身接住青年冰凉的身体——他那麽轻,仿佛下一秒就化了。
蜿蜒的血迹让焦黑干涸的大地生出一朵朵晶莹的莲花,已分不清是大妖还是人类的血。
阴铸不可置信地看着此番景象,直到云层涌动,数道紫雷其发,落到他身上。魔气霎时就被雷劫劈去一半,不由得骇然失色,转身就逃。但不管他逃到哪里,雷劫始终跟着他,直至魂飞魄散。
柏枞未曾擡头看一眼,坐在遍生莲花的焦黑大地上,抱着代景,说:“你看,我不是出来了吗?你看看我,好不好?”
怀里的青年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柏枞抚他尚且柔软的脸颊,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雪越来越大,淹没了莲花,冻僵他们的身体。
大妖悲痛欲绝仰天质问:“为什麽?!为什麽?!!”
在他的愤怒中,世界分崩离析——
【情天幻境完成度100%】
【欢迎下次体验】
【正在脱离幻境——】
破碎的世界中,这三行小字明明白白印在大妖琥珀金瞳中,紧接着,他眼前暗了下去。
……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你快醒醒啊!”
“师兄你怎麽流泪了?是不是做梦梦到好吃的了?不对啊,梦到好吃的应该流口水。”
“难道你梦到被人打?谁敢啊?你可是道宗十二门的天才除妖师,就算在梦里,也该是你追着妖怪的屁股,打得它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哭爹喊娘、磕头求饶……”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代景被吵醒了。
一睁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卧槽师兄你怎麽了?”
代景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一头卷毛,神似金毛狗的少男,正眼巴巴急慌慌地看着自己,“……白苍岚?”
“??师兄我什麽时候姓白了?我是苍岚啊。”
代景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啊!我没啊!……我死了吗??”少男听代景这麽说,忽然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真的很信自己师兄的话,伤心地问,“我什麽时候死的?”
“……”
少男兀自表演没头没脑的自我怀疑,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胥清醒了吗?”
神子
胥清这个名字如同一碗醒酒汤, 让沉浮幻境两千年的代景登时清醒。
现在他叫胥清,守在他床边的人叫苍岚,是他的同门师弟。而进来的眉眼清肃的男人叫宁竹亭, 掌门师叔大弟子, 胥清也得叫他一句师兄。
他们同在怀忧门, 同窗十八载, 虽不是亲兄弟, 亦有手足之情。
尤其是这苍岚, 整日就跟小狗似的随在胥清身边,宁竹亭则因为掌门大弟子的身份,杂事繁多,总抽不开身,但每次同门师弟有难, 他总是及时出现。
胥清私下里叫这位师兄“宁及时”,堪比及时雨。
“你可算醒了。”宁竹亭进屋后看到床上的青年,很是松了一口气,“你在阵中困了三天三夜,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三天三夜?”胥清怔怔地回想,却是心髒抽疼,眼中又有泪光。
与胥清短发无袖的平民简约风不同,宁竹亭长发束起, 身穿怀忧门白色道袍, 袖口衣袂刺绣云纹与仙鹤, 看上去仙风道骨。
边上的苍岚则是另一种画风,赤着胳膊, 短衫长裤,皮带上叮叮当当挂了许多东西, 有钱袋子、水袋子、一串钥匙、微型降魔杵、五颜六色的彩色平安结,平安结上缀着五片铜钱。
“法阵消失后,你又睡了三天。”宁竹亭说,“我师父和你师父都很担心。”
胥清慢半拍说:“我没事。”
宁竹亭问:“在里面发生了什麽?为什麽太子殿下从里面出来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太子殿下?”胥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重离也进了法阵。”宁竹亭说。
胥清呆住了,猛地咳起来,苍岚忙到了一杯水给他。胥清喝了两口水,还是有些咳,脸都红了:“我不是说,不让任何人靠近吗?!”
宁竹亭语气平淡:“萧重离平时与你走得那麽近,谁能拦住太子殿下?”
胥清两眼发怔,“完了,完了……”
“究竟发生什麽了?”宁竹亭问,“当时萧重离是看到一道光入阵,他才匆忙跑进去的。”
“一道光?”
“说来也奇怪,那道光妖气沖天,入了阵后反倒没了。我们还以为被你那‘情天芥子’给吸收了。”
“……”胥清想,可不就是吸收了,入了幻境,无论人身还是妖魔身,都会被幻境“重塑”。
简单来说就是投入一场大型全息游戏,其实他们的身体还在法阵内,魂魄思想已被接入幻境中的世界。
“坑爹啊!”胥清叫道。
宁竹亭:“年纪轻轻,当谁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