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194)
“为何?你都要死了!”
侯镇不想再同他废话,抱上他就準备直接出门去找安戟,他家有郎中常年坐镇,肯定有法子救人的。
“侯镇!”沈十一轻轻拉住他的手,现在他已经没什麽力气了,“帮我跟刺史说一声,我对不起他,叫他蒙羞了。我沈十一这辈子,就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我娘,一个就是他。请你,一定帮我告诉他,他想找的那个古二娘,就在黔州,她没走。我···”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紧跟着就哀叹起来,像是有什麽话憋着,想说却说不出口似的。
“别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我去找郎中进来!你等着!”
“侯公子!”这时候他已经抓不住侯镇的手了,只能扬着手呼唤他,“我今晚,必须得死了。”
“为什麽?”刚一问出口,侯镇就觉察到了缘由,“是因为没能杀掉我吗?”
“他们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一个威胁南诏安全的秘密,所以一定要取你性命。对不起,我只能照做,这些年收了人家不少钱了,现在快要东窗事发了,我也得做出点牺牲了。”
侯镇收起了想往外迈的步子,回去趴在地上,把他给拉了起来,架在了自己怀里。
“古二娘的行蹤,不知道你能不能透露一二,这件事算是把安戟给坑惨了,要是找不到她,我估计安戟下半辈子都难以安生了。”
侯镇现在也放弃带他出去,给他救命的想法了,既然他甘愿赴死,那就随他去吧。
“她在黔州,就在黔州!她···”
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口吐鲜血了,侯镇也立马上前,想帮他捂住伤口,可沈十一却似乎还有话想说一样。
“有人现身,有人隐身,其实不必刻意去找,或···或许她就一直在你眼前。二娘不老,祭司不小,只有班离,中间···正好!”
“什麽?你在说什麽啊?”
侯镇本想再接着问,但看沈十一那纠结又複杂的眼神,想来这些应该也只是他的猜想罢了,他说这些话给自己,是想着能有人帮他查明这些他怀疑的东西。
“沈大人,你可还有别的吩咐,比如照顾家里人?”
“侯···”沈十一不停地吞咽着嘴边的血,艰难地举起手,握着侯镇的肩膀,“我家里还有一母,一妻,一子,母老,妻弱,子幼,还请侯公子,帮我把毕生积蓄,带给家人,让他们好好——活着。”
说完,握着侯镇肩头的手,就这样从他眼角边上划过,沈十一也不再吞咽血水了,转而瞪大了眼睛,像是死不瞑目一般,望着房顶。
侯镇既惊又怕,整个昏暗的房间里,就剩下他和一个死人了,要是现在有人闯入,自己恐怕难逃杀人之责了。
但看着沈十一死不瞑目的样子,侯镇还是收拾好了心情,想帮他闭上眼睛。刚伸出手去,侯镇就觉得,似乎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指引?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什麽吗,房梁上有东西?
侯镇的目光紧随而去,望向上头,巨大的横梁正架在自己的头顶,黑漆漆的,倒是看不太清。
侯镇放下手里的沈十一,转脸想去找火折子,但又怕让人发现屋里还有活物,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在一片漆黑中翻身上去,找寻起来。
“上面不会是积蓄吧?放这麽高?还很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摸索了半天,侯镇终于在横梁的最顶层上面,发现了一个空洞,里头似乎还有一个匣子。
带着东西翻身下来,侯镇本想再帮沈十一收敛一下遗容,但转头一想,或许他就是不想让那些人发现,有人在他死前还进来过,想借此保护家人呢?还是算了吧,沈大人,这就是你的命啊!
“放心去吧,侯某虽然不才,但临终嘱托,我一定帮你办好。”
带着匣子出门,侯镇还特地绕远,从沈家后院的墙上翻出去的,万一有人在外头来个瓮中捉鼈,自己岂不是正中那帮人的下怀!
带着匣子,再次回答刺史府,侯镇跟他讲明了这件事的原委,还跟他说起了沈十一的那段让人听着不明不白的话。什麽二娘不老,祭司不小,班离中间正正好什麽的。
“匣子?古二娘?这里头怎麽还有班离的事啊?”
安戟不明白,侯镇当然也不明白了。
“我猜,应该是他在为那些人办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线索,但又找不到什麽根据将它们串联起来,所以只能在临走前,含含糊糊地跟我说了这些。”
“嘶!那些人?”安戟不由得跟着沉思起来,“你觉得,这帮人到底是什麽人?”
“南诏,王室一族”
“哦!这样啊。”
“还有祭司段氏一族。”
侯镇又紧跟着自己的话,补充道。
“什麽?他两头赚钱?”
“我觉得应该是,不然他为什麽要说,班离,祭司,古二娘这些人呢?这些人可是完全不搭边的。而且我问他古二娘现在何处的时候,他也说了,二娘现在就在黔州城里,根本就没走!还嘀咕了几句,什麽我要仔细辨别真假,看清真想什麽的,这不就是在暗示我们什麽吗?”
“甄别?他是想说,这几个人有可能相熟,说不定还相互包庇了?”
安戟这样无厘头的说法,别说是侯镇认同了,就连他自己,说出口之后,都觉得有些后悔了。
“不对呀,这个古二娘倒是有可能是祭司的人,因为毕竟班离开=让她关了这麽多年了嘛,但这个班离和祭司,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