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反派大佬变菜鸡后(186)
朝颜一声不吭,牙关咬的紧紧的,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元臧拽过他,将他的衣服脱掉,顺手在掌心烧成灰烬,他取过水桶,施法将里面的水烧热,给朝颜沖洗身体,整个过程中,朝颜都宛如没有生命的布偶般,乖乖地任他摆布。
温热的水流沖上朝颜的皮肤,水温其实刚刚好,但不知为何,朝颜却觉得冷,是那种由于极度恐惧和震惊而从内心深处播散的寒意,由内而外,挥之不去。
芙蓉城中那些死尸的惨状,血淋淋地在他脑中一遍遍回放,无论怎样都甩不掉,朝颜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越抖越厉害,最后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幸亏元臧及时托住了他。
元臧把他抱回船舱,用一大堆兽皮裹着他,将他身上头发上的水擦干,然后把他搂进怀里。
元臧的怀抱一向很舒服,但此刻,即便裹了厚厚的兽皮,被元臧宛如火炉般的体温热腾腾地烘烤着,从心底渗出的寒意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朝颜身体各处,让他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脑中那些残忍的画面片刻也不曾消退,朝颜根本不敢闭眼,他蜷起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尽量小的小团,睁大眼睛,空洞洞地望着某处。
清源镇的那些人,也是那样的吗?
他们最后也变成诡异的绿光,被巨鼎吞掉了吗?
在清源时,朝颜没有亲眼见到镇上人死去的惨状,因此虽然对尸魔的邪恶做法深恶痛绝,却没有现在亲眼看到满城死尸那种强烈的震撼。
元臧没有说话,只是宛如母亲哄睡婴儿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朝颜的后背,静静地陪着他。
朝颜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因为他根本不敢合眼,可是在某个奇怪的时刻,他突然就睡过去了,然而却睡的极不安稳,一直在做梦,黑色的模糊的,极其可怕的噩梦,轮番入侵,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其实经过这一晚,元臧也很疲累,毕竟焚烧全城数十万人的骨灰不是件容易的事,耗费了他不少妖力,但他却一下也没合眼,一直守着朝颜,帮他试去身上的汗珠。
虽然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时,朝颜脸色仍旧十分难看,眼下挂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元臧熬好了粥,见他醒来,喂他喝了一碗,粥中不知放了什麽东西,尝起来带着些清苦的味道,朝颜皱眉喝完后,感觉好多了。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元臧,说:“谢谢。”
谢谢你的理解和陪伴。
元臧拿起他的手指,握在指间摩挲:“好些了吗?”
“好多了。”
“我想出去看看,你也一起吧。”元臧说。
朝颜犹豫一下,他知道元臧这人做事向来缜密,芙蓉城发生了这麽大的事,他说出去看看,必定不是去閑逛游玩,说不定是发现了什麽线索。
“你发现了什麽吗?”
元臧却说:“出去看看再说吧,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半步也不能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肃穆,朝颜知道事关重大,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嗯。”
两人弃船登岸,元臧紧紧牵着朝颜的手,带着他离开大路,往河边浓密的树林中走去。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第一具禽族的尸体。
那是一只渡鸦,身体僵硬地栽倒在杨树下,皮肉已经半腐,露出皑皑白骨,风一吹,它身上淩乱的羽毛纷纷散落。
元臧护住朝颜向后退几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跟紧我。”
朝颜嗯了一声,手指紧紧抓住元臧的衣角。
眼前突然闪过几道火星,他十分诧异:“这里也有蛊虫?”
林中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鸟语虫鸣,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们继续向前,很快就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密林深处,鸟尸随处可见,大团脱落的鸟羽随风飘蕩,宛如在林中穿梭的幽灵。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禽族先感染蛊虫,这些禽族的尸体已经白骨化,而芙蓉城里的那些人才刚刚开始腐烂。”
朝颜把头埋在元臧的背心,任由眼角流下的泪水将他的衣衫打湿一片,鼻音浓重地说:“为什麽?”
长风拂过树叶,发出的轻柔的沙沙声,宛如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步一圈套
朝颜和元臧徒步溯流而上,沿途他们经过好几个村落,毫不意外地全都空无一人。
严格说来,其实这些村中也并非没有人,只是没有活人。
不仅没有活人,甚至没有任何活物,连鸡鸭猪狗这些圈养的家禽牲畜也全都中蛊死,凄惨死去。
这蛊虫对于人畜来说,就好像之前的蝗虫对庄稼植物一样,所过之处,真是半个活物也不留下,整片大地都笼上一片沉沉的死气。
元臧一路上都把朝颜护的紧紧的,偶尔会冒出几只蛊虫,他就用龙焰将试图靠近他们的蛊虫点燃。
他们回到浮云镇中。
整个小镇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河道上没有了往来穿梭的小船,小巷尽头也瞧不见挎着竹篮的清秀少女,各家各户皆尽门窗紧闭。
朝颜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元臧驱船来到之前他们吃过烩鱼羹的酒楼旁。
酒楼门板关的紧紧的,朝颜抓起长篙敲门板,边敲边喊:“有人吗?喂,有人吗?”
二楼窗户吱呀打开,里面探出个脑袋,向下一张,声音里透着紧张,问:“干什麽?”
看到有人,朝颜猛地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说:“这不是酒楼吗?我们来吃饭。”
楼上那人是店里的小二,他用布将一颗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闻言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俩外地来的吧?这里闹疫病,你们不知道吗?还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