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子伴读的自我修养(115)
“对,于是因为这个和两个人差不多的年纪,突然传出来一个流言。”李大人道,“那两个孩子,早在出生时就被人换了。陛下因怀有愧疚之心,所以才许了殷家三公子功名利禄,和殷家女儿的皇后之位。”
说着,李大人又摊开那份宗谱,点了点上面一个名字,道:“何况大苏的规矩,家産传承还是该立嫡立长的,殷三公子都不占,可最后殷家的家主却是他,而他之后,殷家直接交给了那个小福星唯一的儿子。”
林瑔低头,手压在额上,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良久才艰难开口:“那到底……”
李大人嗤笑一声,道:“你名声说得响亮,却分明是个笨的。皇后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先帝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谁有胆子在先帝眼皮子底下换孩子?更别说那小太子后来娶的正是那殷三公子家的小姐,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巧合罢了。”
确实是巧合,只是这巧合实在太多,很难不让人多想。
林瑔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麽,只觉得心被吊着大起大落,好险没吓死。
李大人瞥他一眼,问:“这事从我们这一辈儿提的人都少了,确实太久了,莫不是连殷家也信了这瞎传的事,才如此大胆起了谋逆之心?”
闻言,林瑔有一瞬间沉默,到底没把钟稞供出来,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李大人顿时冷笑,整个人气势足了几分,骂道:“这个不要脸的!可真敢想!今日林大人莫要出门才好,有人来接老夫的差,老夫要亲自会一会那老匹夫去!”
林瑔讷讷地看着李大人,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这变脸速度吓着了,只说了句:“李大人慢走。”
关上门来仔细一数却越想越不对。
他本是为了答疑解惑,如今知道了更多,反倒越想越觉得心慌。
偏偏正巧有人送了奏折过来,只得暂时搁下,先处理这堆奏折。
如今苏瑾安病得起不来床,说是要林瑔管朝堂,但只要进了那个大殿衆人就能吵翻天。
可各地都有料理不清的事,总要有人管,既然林瑔把自己关了起来,那衆人索性也都把要紧事写成折子递上来。
双方各不见面,勉强算个眼不见心不烦,也少了那些閑折子。
饶是如此林瑔处理起来也够费力了,磨磨蹭蹭到大半夜,还时不时得找人来帮忙才算料理完简单一些的。
边关既乱,民心自然不稳。
尤其是越靠近交战地的百姓,已经开始着急忙慌地朝京城逃难来了。
再者就是一旦开战军饷粮草是个大问题,国库虽有银子,粮草却不多。
林瑔对这些事实在是一筹莫展,不免有些烦躁,连带着身体里的蛊虫都隐隐作乱。
“有处理不了的事?”
林瑔擡头,只见是苏谦霖来了,不免有些诧异:“您怎麽过来了?”
苏谦霖耸耸肩,道:“他们不敢拦我,怕我是游蕩在世间的恶鬼,惹我不高兴了会把他们带下去。”
闻言,林瑔哑然。
这种熟悉的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地开玩笑的感觉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林瑔清了清嗓子,索性换了话题:“陛下如何了?”
“还没醒。”说着,苏谦霖捏起桌子上的折子,道,“我过来瞧瞧你,看这样子是不大顺利。”
林瑔惭愧一笑:“是清尘愚笨。”
“不怨你,你还是孩子呢,让你们这些孩子来担事,本就是我们这些大人的无能。”
“子卿以前就做得很好……”
“那是因为他的简单。”苏谦霖道,“他以前看的多是那些说天气如何、心情如何的折子,和你这些完全比不得。”
苏谦霖越看眉头拧得越深,刚坐下拿起笔,又想起来如今这折子是林瑔在批,自己的字迹不一样。
只得把笔送回林瑔手里,道:“我帮你看,你来写。”
猜测
“粮草的事急不得,需得慢慢筹算。只是如今民心不稳,安抚百姓才是一等一的要紧事。”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起来林瑔就感觉头疼得要炸了:“眼下醉烟的事还没捅出去,局面也尚且稳定得住,饶是如此百姓都这麽大的反应,若真是……”
林瑔一脸忧愁,说都说不下去。
苏谦霖却幽幽道:“其实也才过了二十来年。”
林瑔一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苏谦霖说的是什麽,就又听他道:“一个国家内忧外患到那般境地,最受苦的就是百姓。他们好不容易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才二十来年,燕月就卷土重来,自然是会怕的。”
说着,苏谦霖似笑非笑地看向林瑔,似乎是在问他是否明白。
平民百姓是最不好安抚的,也是最好安抚的。
只需让他们相信,大苏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岌岌可危的大苏,有能力护住他们,那至少能维持住暂时的安宁。
至于怎麽做,那就要看林瑔了。
林瑔沉默半晌,朝苏谦霖点了点头:“清尘谢……”说着说着,他反倒不知该怎麽称呼苏谦霖。
见状,苏谦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直接道:“你不喜欢我。”
林瑔:“……”
见苏谦霖那般受伤的神情,林瑔还略微有些愧疚。
刚想说些什麽时却见苏谦霖神色一转,挑了挑眉颇为神气地说:“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你祖父是我师父,他疼我。你爹还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这声叔叔你是叫定了的。”
林瑔又不说话了,摁着心口好险没给自己郁闷死。
若是苏珏敢这样调侃他还能骂几句,惹急了打一架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