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子伴读的自我修养(75)
苏瑾安猛地站起来,许是因为动作太大,案上的宣纸都被掀翻了起来:“到底怎麽回事!”
“我们去了秣陵。”苏珏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周老太爷讲了半天,最要紧的也就是我拿出画像让他认人的时候。周梓小姐当年和一个失忆的街边卖字人好上了,后来又跟着那人离开,说是为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个人什麽都不记得,就一个名字,阿容。我问过清尘,林拾将军的副将,叫林容。”
……
“你把事情都抖搂出来了,陛下怎麽说?”
苏珏无奈耸肩:“什麽都没说。”苏珏解释道,“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出神,若是他都这样,太傅那边……”
林瑔垂下脑袋,接了一句:“就更说不得了。”
“说不得你还想带进土里去?”
两人闻声看去,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苏谦霖。
“谦叔,您怎麽来了?”苏珏微微有些诧异。
然而苏谦霖并未理他,视线几乎是黏在了林瑔身上,呼吸紊乱,半晌,又别过头去笑了:“好样的,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跟他林饮川一样不讨喜的,敢情是他亲儿子。”
林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别过头去,什麽也没说。
苏珏微叹:“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屋里去吧,万一一会儿谁来了再撞见,您要怎麽解释?”
苏谦霖没说话,算是默认。
苏珏亲自斟了一杯茶,给苏谦霖递过去:“谦叔,您怎麽过来了?”
苏谦霖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又放下了,没接苏珏的话,反问道:“这事你们準备怎麽跟太傅说?”
苏珏自然做不得主,下意识看向林瑔。
林瑔嗫嚅了半晌,低声道:“没想好。”
“所以你们是不準备告诉他?”
林瑔彻底没话说了。
苏珏连忙岔开话题:“谦叔,我父皇怎麽样了?”
苏谦霖扫他一眼,道:“你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他为丞相提的那桩事折腾了好一段日子,如今你一回来,敷衍了丞相,却又要绞尽脑汁地想该给你们什麽职位才最合适,结果你又一下抛给他这麽大一件事,人都懵住了,就在那坐着,什麽都不干。”
苏珏也有些无奈:“可这事瞒得太傅他老人家,却瞒不得父皇……林拾将军两次潜入燕月,一次确定是为毒,而另一次依我们来看,也着实不叫小事,与社稷相干。”
苏谦霖微微蹙眉:“什麽东西?”
苏珏微顿,道:“兵防图。”
苏谦霖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猜的?”
“嗯,猜的。”
“这也是能乱猜的!”苏珏也不说话了,退到林瑔身边,也垂下脑袋。
苏谦霖没好气道:“如不是十足的把握,这种话是最说不得的。兵防图,你们也敢想!若真是这个,那可是要翻天了。”
林瑔有些失神,他们回来得太过仓促,似乎忘了些什麽……
“秣陵!”林瑔灵光一闪,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林瑔解释道,“我想再去一趟秣陵,父亲曾在那住的时间不短,兴许能找到什麽。”
苏谦霖这次没有反驳,抿了口茶水,道:“你们都回来了,想出去自然没那麽容易,最起码要等到丞相如愿以偿,你们离开京城才是安全的。也罢,都这麽些年过去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的。”
但若丞相真是那麽容易满足之人,哪还用拉扯那麽久。
看丞相的那个意思,似乎是想给苏尹塞到吏部去。
每三年一场科举,朝中便能多出许多没身份背景的举人来,正是拉拢人的好机会。
只是苏瑾安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咬死了不松口,无非就是拿斟酌考虑噎回去。
丞相那边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苏瑾安自然偏着苏珏那边,便专把人往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上引。
如此,闹腾了许久也没结果。
若是一直如此倒也罢了,都膈应着,谁也别想越过谁去,偏偏此时变故突生。
北境外围有几个边陲小国,本是燕月附属,可燕月这几年闭国不出再没半点儿动静,这些零零散散的杂碎自然也不敢做什麽。
谁知道正赶上这个节骨眼上,却联合起来公然挑衅大苏,可是让丞相抓住了好机会。
丞相一派全部放下为苏尹谋权之事,宁要苏珏领兵出征,甚至搬出殷菲柔来。
说什麽五皇子本为陛下嫡子,边陲小国动蕩,无疑是在打大苏的脸,要苏珏替父亲征,扬大苏国威。
给苏瑾安气了半死,当场摔了奏折。
甚至还有人直接对着五皇子府磕起头来,说苏珏愿意领兵出征,扬大苏国威,实在感天动地,像是林拾将军的风采。
这下可好,无论本人怎麽说,这顶高帽子已经扣上了。
苏珏林瑔在大门内站定,听了许久。
苏珏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麽不对来,甚至唇边还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清尘,你看丞相做的这个局可有意思?”
林瑔言简意赅:“我想扇他。”
苏珏失笑:“打他一顿也不是不行,只是该闹还是得闹……商量一下?”
林瑔扫他一眼,没说话。
临风气得牙痒痒:“公子,这人分明就是来挑事儿的!不能把他怎麽样就算了,还得在这听,多憋屈啊!”
林瑔赞许地看了临风一眼,道:“谁说不能?”
阿止道:“可是他嘴上说的都是恭维的好话,就算知道他居心不良,不是……也拿他没办法吗?”
“他有理的时候我拿他没办法,他没理的时候我还拿他没办法那这日子就不用过了,成日给人当受气包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