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子伴读的自我修养(86)
林瑔心下一沉,索性蹲下身,问:“你说谁要杀你?椿淩又是怎麽回事?”
宋婆婆只是瑟缩着不说话,双眸里盛满了惊恐。
钟稞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加大了那香的剂量。
宋婆婆许是吸入的量过多,整个人也渐渐没了反应,神情呆滞,宛若木偶。
林瑔又问了一遍,宋婆婆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似乎有片刻的清醒,又重新变得麻木,她道:“报应,都是报应……林拾将军,周梓小姐……我和椿淩并非要害二位,我们母女只是想活下去……活…你们如果要寻仇,就去找那些人……”
“找什麽人?”林瑔道。
“不能说!”宋婆婆又慌张起来,虽被香料极力压制,却是从骨子里无法抹去的恐慌,“她还活着……她会杀了我的!会让我的女儿在地底也永世不得超生!”
林瑔蹙眉,着实不解究竟是什麽人能让她如此害怕。几番逼问之下,宋婆婆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殷菲……”
林瑔骤然怔住了,几乎是瞬间想起一个人来——殷菲柔,苏珏的母妃。
半晌,林瑔缓缓起身,叹了口气。
他现在心有些乱,只想出门吹风透口气,却见旁边一间屋门正开着,里面倒收拾得齐整,地上用砖头压着一张纸,好像生怕林瑔看不见一样。
林瑔迟疑了一瞬,才走过去拾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你要怎麽选?——沐禾
父母的所受之灾与挚爱之人的亲人相关,你要怎麽选?
林瑔眸光骤然冷了下去,下一秒,直接将写着字的纸撕成碎片。
钟稞出来,见他这样,问了句:“怎麽了?”
林瑔不答,反问了一句:“师父,您说这个沐禾,在这一场延续了十几年的棋局里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角色?”
天光渐暗,今夜着实谈不上什麽星光璀璨,林瑔头顶那枚刻着“瑔”字的发簪,成了漫天黑夜中最亮的那抹光彩。
进犯大苏的那几个小国称不上有多大,甚至有一个只有一座极小的城池,便能自称为“国”。
苏珏倒也不客气,记仇得很,凡是当初挑衅过的他一个也没放过,全部照单全收。
不过他到底算是新人,一开始领兵并不熟练,也是磨了这两年才得心应手。
他贸然开战,丞相那边弹劾他的本子都堆成山了,原本说给苏尹谋个好差事,将苏珏支出去。
这下可好,苏珏打赢了,在军中也收揽了一波势力,这群人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苏珏可不管这些,此时正默默盘算着距离见到林瑔,还有几日的路程。
班师回朝
说到底,当时下令开战也带着些一时意气,哪能想到这一折腾就是两年?
虾兵蟹将里也有拔尖儿的,苏珏下意识碰了下腹部那道捅了个对穿留下的伤口,不免有些失神。
“殿下!”苏珏回神,只见临风笑嘻嘻地把手里的“小狗”往自己跟前一举,道,“我方才从沟里扒拉出来一只小土狗,我们带回去养吧!”
苏珏一时沉默,盯着临风不说话。
临风还没意识到事情有什麽不对,阿止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临风,山里哪来的狗?”
“不知道啊,可能是哪个猎户养的小狗崽跑丢了?”
苏珏终于忍不住了:“你带只狼回去,小还好,大了养在哪?”
“狼?”临风怔愣一瞬,下一秒,眼中迸射出狂喜,“太好了,养只狼拴在外面看门,可比狗威风多了!殿下您等一下,我去找点儿吃的喂喂它我们就可以啓程了!”
苏珏微叹,但愿他别再带回来什麽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苏珏揉了揉眉心,原本稍稍放松了些,临风一走,又紧绷起来。他不知道那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
苏珏眸光微闪,摩挲着指尖,呼了口气,起身命人收拾一下準备啓程。
虽然知道大苏此次赢得风光,但苏瑾安亲自到城门来却让苏珏还是有几分意外。
苏瑾安远远地打量苏珏几番,没见缺胳膊少腿儿也没见破相,这才恢複平日里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样。
苏珏行礼,唤了声:“父皇。”
苏瑾安没应,半晌,苏珏又道:“臣苏珏见过陛下。”
这回苏瑾安倒是应了,微微俯身扶起了苏珏,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记住,人前君臣无父子。”
三国七座城池,若不大大嘉赏也着实说不过去。
宴席直接摆到城外,供随苏珏回来的行军享用,而将领则要进宫赴宴。
方将军这麽些年在北境早都待习惯了,上一次来京城都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燕月兵败的时候了。
一下子面对京城这繁华景象看起来颇为不自在,尤其是到了宫里,那垫子又不扎他,就是坐不住。
苏珏笑了声,道:“您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苏瑾安淡淡扫他一眼,道:“你的钱,我又不心疼。”
苏珏笑容一僵,下意识:“啊。”了一声。
苏瑾安道:“宫中宴席从国库出,外面的你出,清尘拿的银子,你不知道……你还没回去过,不知道也正常,待会儿你自己问他便是。”
饶是如此,苏瑾安这一次也是出了血的。
凡是京中所有官员,全被叫过来赴宴,来都来了,苏瑾安索性大手一挥,允许各官员家中全部家眷一并过来凑这个热闹,宫里怕是从没塞过这麽些人。
但瞧丞相一党的人一个个都面如土色、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苏瑾安就觉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