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歌(39)

高一年级主任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李远帆对闵陌飞笑笑，迅速拿上自己的东西跑远了。

闵陌飞叹了口气。

“怎麽了？”陈绰转头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闵陌飞说出一句古老的台词。

“我家还行，人少，很快就能念完。”陈绰说。

“……你家人还少啊。”闵陌飞近来感到陈绰老师的话越来越难接了。

“我家，认真算的话，就我，陈宝儿，没了。”陈绰说，“宝儿也要去北京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咯。”

“你们家长辈都同意了？”闵陌飞问，陈绰之前和他大概提过这麽个事儿，陈宝儿也说过。

“外婆哭了一场，奶奶骂了一场，至于别人，不花他们的钱，不关他们的事。”陈绰口气漠然。

“我以为你会很在乎和他们的关系。”闵陌飞说。

“我在乎，但我知道不应该太在乎。”陈绰说，“大家都有自己的孩子，没谁真把别人的孩子当孩子。”

闵陌飞看了陈绰一眼。

“在乎也没事儿。”闵陌飞说。

陈绰笑笑。

一中高中部难得有精彩的体育比赛，虽然一共就打了半个多小时，大家还是乘兴而至，尽兴而归。

于萌提议大家买点菜去闵陌飞家自己做来吃，五六双眼睛听了一齐转向闵陌飞。

“你们谁会做饭？”闵陌飞问。

“甭管会不会，反正一人出个菜，实在不会的自己买一份来也行。”于萌说。

“可以。”赵音音点点头。

“我拌黄瓜，谁也别和我抢。”陆勋说。

“我刚想说！”邱晓说。

“那我番茄蛋花汤。”邱晓赶紧说。

“我煎牛排。”于萌说。

“先去菜场看看吧，这个点不一定有什麽新鲜菜了。”赵音音说。

“对对对。”陆勋说，“我们先去菜场。”

“宝儿也说来，你们先买菜，我去接她。”陈绰看着手机说。

“你一个人行吗？”闵陌飞问。

陈绰看着闵陌飞，思考了两秒：“不行。”

闵陌飞跟着陈绰走进病房的时候有点后悔，陈绰的奶奶和外婆都在，估计是相当不放心陈宝儿出门，在陈绰和护工把陈宝儿移到轮椅上这段时间直勾勾盯着闵陌飞看。

“咳咳。”闵陌飞咳嗽两声。

陈绰好笑地看了闵陌飞一眼，把轮椅交给闵陌飞，自己去和奶奶外婆认领注意事项。

“一定要当心，别磕着了。”外婆说。

“嗯嗯。”陈绰点头。

“干嘛非得出去呀，再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奶奶说。

“诶呀，孩子老和我们几个待着闷坏了，出去和同学玩换换心情，这有什麽。”外婆立刻说。

“不能出院了再换心情吗？”奶奶分毫不让。

“老亲家你这麽说宝儿出院了我是不能放心让她住你家的。”外婆抓着她的LV包包伸长了脖子说。

陈绰眼看两位老人又要吵起来了，赶紧找準机会插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我肯定把人好好送回来，您别担心。”

说着就往门边走，宝儿和闵陌飞都已经在门外翘首以盼了。

“哦豁！出门儿咯。”见陈绰出来宝儿开心地笑了。

“客官您可坐稳了！”闵陌飞推着轮椅在无人的走廊上跑起来。

“哎！你慢点儿！给我妹撞坏了挨骂的是我！”陈绰在后面喊。

陈宝儿在前面笑得很开心，闵陌飞也觉得心情特好，他妈以前住院经常带他偷偷跑出去玩，后来走不动路了就让闵陌飞这麽推着她玩，闵逍每次都黑脸，他脸越黑妈妈笑得越开心。

他们一路笑着把陈宝儿搬上出租车，再搬下出租车，陆勋提前发消息过来说菜市场关门了佳佳超市集合。

佳佳超市距离闵陌飞家小区就几步路，是陈绰第一次来那晚闵陌飞出门买东西的超市。

“陈绰给我拿几个西兰花。”陈宝儿指着架子上的西兰花说。

“你会做麽？”陈绰扯了个塑料袋去挑西兰花。

“不会，但我想吃。”陈宝儿说。

“没毛病。”闵陌飞说。

“陈绰给我拿两袋酸奶，不是那个，下面那排，左边，右边，诶对。”

“陈绰拿两包薯片，要一包你的口味一包我的口味。”

“陈绰拿两盒鸡蛋。”

“陈绰，话梅。”

陈绰耐心告罄，回头给了陈宝儿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哥，话梅。”陈宝儿沖她哥很甜地笑笑。

陈绰叹了口气，去找话梅。

闵陌飞现在看他俩觉得特逗，他空出一只推轮椅的手，沖陈宝儿比了个赞。

她真的想开了。

陈绰找回了妹妹。

闵陌飞看陈绰拿着话梅走回来，对陈绰说：“陈绰。”

“嗯？”陈绰把话梅放进购物车，擡头看向闵陌飞。

“给我拣袋橙子。”闵陌飞说。

陈绰看看闵陌飞，再看看一脸无辜的陈宝儿，摇了摇头，拿着塑料袋拣橙子去了。

大家伙儿买了很多菜、水果和零食，把闵陌飞家堆得满满当当，厨房里一时间挤满了人。

“我先拌黄瓜，黄瓜得入味儿。”陆勋瘸着一只脚在里面蹦来蹦去。

“您拿着黄瓜外边坐着先。”邱晓把人半推半扶送到沙发上，陆勋和陈宝儿两个伤员在沙发上眼对眼互相看着，都忍不住笑了。

厨房里局势瞬息万变，一开始很多人在里面各忙各的，但经过二十分钟的混战后，于萌和邱晓先退了出来，陈绰和闵陌飞紧随其后。

他们四个人站在厨房门外看着里面的罗以南和赵音音，一个炝锅颠锅的手法像是开了二十年饭店，一个洗菜择菜的速度堪比专业女工，最主要的是，他俩一个伸手，另一个就知道是要盐还是要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