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东行(13)+番外

洪曦忙给他作揖，“多谢军师体谅，洪某无以为谢。”

“去你的！”司向推开他的手，“不过说实在的，你对那道士那么好作甚？还将他奉为上宾，就算是国王我都没见你这么以礼相待过。”

洪曦脸上闪过一丝薄红，有些局促地别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第一眼看见道长，就觉着他笑得怎么那么好看……”

司向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妈呀，石头开花了。”

“？”洪曦困惑。

“你这呆子！”一扇子重重地敲在洪爷的脑袋瓜子上，把他敲得眼冒金星。司向恨铁不成钢道，“既然这有意思，怎么还把人给放跑了！”

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孟子弦如是想。

吃的玩的用的满大街的到处都是。许多没见过的零嘴小吃跟新奇玩意儿，一摊一摊地堆在路边，让人目不暇接。

孟子弦口水地蹲在一个狗肉摊子前边：“白白，你能弄点吃的来吗？”

狐酱轻蔑地看他一眼，跳下膝盖，身手敏捷地在车水马龙之间蹿来蹿去，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只白馒头。

孟子弦默默地盯着它，道：“白白，你好歹也弄个肉馅的啊。”

爱吃不吃！你不吃我吃！狐酱叼着馒头跳上屋顶，背过身去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孟子弦在它转过身时嘴角露出一抹奸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布包。布料的颜色好生熟悉……

跟我斗，小样！

填饱肚子后二人各揣着心思继续上路。

一路上狐酱都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肩头，显得无精打采的。孟子弦抬抬肩膀，“神游什么呢？”

狐酱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魂不守舍的做什么，都快掉下去了知道不。”孟子弦揪起他的尾巴把他拎到面前，“老老实实地招出来，你在想什么呢？”

狐酱迫于淫威，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想我奶奶，想我弟弟，想家了……”

孟子弦听完撇了撇嘴角，重新将他放到肩上。“想家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狐酱痛苦地捂住头，“可是我还想傻大个了。”

陆少侠在弱江城的时候就跟他们分开了，一路上这小狐狸都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当是自己的咒语没施好哪儿出毛病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孟子弦取笑他，“人家才跟你见了几次面啊，太没节操了吧。”

狐酱瞪他一眼，“傻大个那么傻，武功又不高，客栈那次要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被骗了……再说了，你自离家以来就没有一个记挂的人？”

孟子弦一愣，脑子里第一个映出的是苗业那张惨白的脸。

“有吧？有吧？”狐酱在他耳边跳来跳去。

无视耳边的聒噪，孟子弦理了理思绪，第二个想到的是仅有数面之缘的徐清风。最后一次见到那人，似乎是正在跟那口吃道士邱明争斗？

“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呢？”孟子弦低着头喃喃道，然后一抬头，彻底愣住了。

对面酒楼里，坐在二楼窗口的，那张满面通红怅然若失的脸……“徐兄！”

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徐清风并没有留意到街对面的异动。他摇晃了一下身子，就从窗口里面栽倒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孟子弦正摸着他的额头，用冷毛巾敷他的眼睛。

徐清风坐起来，眼睛红红地望向四周，“这是哪儿？”

“客栈。”

“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

“客栈房间谁开的？”

“我。”

“花的谁的钱？”

“你。”

“哦。”徐清风把脸上的毛巾拿下来，“那我就不欠你人情了。”

孟子弦点点头，“我还花了你的钱买了三斤狗肉。”

“吃完了？”

“没，还剩半斤。”孟子弦把盘子端过来。徐清风二话没说抓过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去。

孟子弦又给他倒了杯水，看他一气饮下后，才装作无意问道：“邱道长呢？”

徐清风正在擦嘴的手忽然顿住，然后一口咬住衣袖，“心被狗吃了，肝被狼叼了，五脏六腑眼耳口鼻全烂了！”

孟子弦乍舌，“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清风咬牙切齿，“没良心的东西。”

孟子弦沉默。

徐道长咬了一会儿衣袖，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趴在床上哎哟哎哟，宿醉的头很痛，孟子弦去帮他叫醒酒汤。

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酣然入睡，眼角挂着泪滴，红通通的。

孟子弦叹了口气，挺活泼的一个娃怎么就学会借酒消愁了呢？

狐酱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好奇地打量：“酒量真差，昨天帮他结账的时候才付了三十文酒钱。”

孟子弦一拍他的脑袋，“不许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我们的饭钱还得指望他呢。”

狐酱吐吐舌头缩回脑袋，“肯定是有了负心人，我们山下镇上经常有女人哭哭啼啼醉醺醺地拎着酒来大吵大闹，说什么我们族人把她的相好勾走了。明明是那男人自己薄情无信，我们多冤啊。”

孟子弦把他按回袖子里，醒酒汤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给徐清风盖上被子到屋外把门关上。

“现在我们做什么？”狐酱探出头来。

“上街，买东西。”孟子弦掂了掂手里的钱袋。

先去了趟布庄，照着徐清风的身材买了套衣服。那家伙一路走来穿的就是那一身道袍，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指不定被围观几次了。身上钱带的不少，就是一点戒心也没有，居然挂在那么明显的腰带上。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人，生活琐事居然这等的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