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网恋到黑粉后(21)

秦念忽然忆起，这是一个边陲村落，她不过途经此地，恰见断壁残垣、烟火四起，辛苦营造的家园付诸熊熊烈火，一只魔圆睁着猩红的眼睛，獠牙外露，狂笑着，如老猫逗鼠般折磨颤抖的凡人。

她来的晚，正是魔吃下最后一个凡人，猩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挑衅勾唇。

彼时，秦念尚未步入仙途，几乎是立时便拔步欲走。

然而，脚步却沉重如灌铅，死死钉在原地，即使秦念额头与手背青筋暴跳，汗流如雨，也无法挪动分毫。

这是来自实力的压制，只是一个眼神，秦念便丢盔弃甲。

傲慢的魔没有杀她，只是留给她必死的毒物。

魔不屑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告诉他们，屠村的是魔，来自万丈深渊的魔。”

秦念眨眨眼，望着湛蓝的天空。

像蓝宝石一样透亮，只是可惜，不能看地更久一些。

时日渐长，秦念渐渐不抱希望，不觉得有人会来救自己，正如那一村子遭受无妄之灾的村民。

秦念笑了。

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遮住了她。

面色苍白的女人俯身，神情幽冷，唇色极淡，肯定道:“你活不长了。”

秦念回以微笑:“是。”

女人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秦念回:“抱歉，我没什麽需要您帮忙的地方。”

女人道:“我是孟瑶。”

坤宁界赫赫有名的医修。

秦念:“您好？”

她行走于山野间，接触到的只有凡人，自然不认识她。

女人唇瓣微动，终究没说出话来，半响，应道:“我医治好你。”

秦念道谢。

孟瑶很有两把刷子，不多时，秦念便能勉勉强强地站起来。

村子已经被烧为灰烬，只剩下零星一些物件幸免于难。

秦念喃喃道:“是魔屠了村子。”

孟瑶身形消瘦，颇有些弱不胜衣，秦念却清楚这只是表象。

正如魔能轻而易举地虐杀凡人一样，凡人在修士面前同样毫无反手之力。

孟瑶回眸问:“你想做什麽？”

幻境渐渐散去，秦念眼前被虚无的黑暗取代，伸手不见五指，几乎要遗忘自己的存在。

一道飘渺而又饱含威压的声音传来:“你想做什麽？”

……

赵刃还是按照功法準备了药浴。

他抱剑守在树下，温溪涧呼吸急促，奋力压制身体的痛苦。

赵刃闭眸，却猛地睁眼，飞身将温溪涧从药浴中捞出。

温溪涧浑身发抖，而呼吸则逐渐微弱。意识到赵刃在做什麽，他微微擡手伸向浴桶，哆嗦道:“求你……”

赵刃不为所动:“你要寻死？”

药浴还未被吸收十分之一，温溪涧便奄奄一息。

他逐渐清醒过来，失神地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用力搓了搓脸，无奈道:也许我与大道无缘。强求来的，不要也罢。”

温溪涧眼眸低垂，死死盯着土粒上四处打转的蝼蚁。

无论是谁，只要有意，它便是被碾压的对象。

赵刃一把捞起他，凑近了，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温溪涧。

温溪涧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

赵刃语气慎重:“别闹，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对力量的渴求。”

他松手，温溪涧一趄趔，摇摇晃晃要往地上倒，却落在一团松软的云上，忽然腾空而起。

赵刃在前方御剑:“带你去万佛山，寻你的道。坤宁界三宗四门五山，另有小派若干、散修无数，怕什麽？还没强求到手，怎麽知道合不合适。”

问心

万兽山掌门悠然而至，向师祖行了一礼，恭敬道:“师祖，弟子来看守即可，切莫因此误了您的修行。”

师祖笑笑:“常年不出关，今日出来走走，恰好遇到几个好苗子，少不得多看两眼。”

掌门不再多言，退至一旁，多加了几个大印，又调来几只灵兽于外围协助看守。

衆弟子双眸紧闭，面上或羞或怒，时惊时惧。

天道问心，大好的机缘，也是衆弟子的时运。

秦念仍身处虚无之中。

渐渐地，她看到点点星芒。

脚步虚点，腾空而起，星芒放大，落地时一望无际，放满了金银财物。

秦念看清后便转身离开。

繁星缀满天，秦念于星子间穿梭，见了灵石满山、法宝无尽、经卷万千，亦遇草木连天、碧波蕩漾、层峦青山。

秦念停下，道:“你的世界里，只有这些吗？”

星芒消散，飘渺之音再度传来:“这不是我的世界，是你的世界。”

“可我不爱这些。”

“不爱，不是不存在。你的爱恨在你，无法让它们消弥。”

秦念微微蹙眉:“那为何魔可以肆意屠杀凡人？”

又回归一片虚无。

秦念很清楚，自己物欲极低，亦没有坤宁界诸修士对大道的狂热追求。

她只是顺着命运的河流漂泊。

被孟瑶救了，便跟着孟瑶学医。

孟瑶病入膏肓，她便代其求药。

往回看，一切历历在目。

往前看，未来触目即明。

她是筑基大圆满，如若不出意外，此生必能突破元婴。

千余年的漫长寿命，平静的生活，古井无波的心境，一眼望到头的未来。

秦念自嘲地笑笑。

把本该波澜壮阔的一生过成一潭死水，也是世间少有的本事。

她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在虚无中走了多久，忽然穿过一层无形无色的薄膜。

眼前蓦然明亮，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漫山桃花盛开，花瓣簌簌而落。